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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怀（1）

我在悲伤地注视着我们这一代人！

我们的未来-------不是黑暗便是空虚，

同时，我们在认识与怀疑的重压下，

早已经在无为中一天天地衰老下去。

我们刚刚离开摇篮，头脑中就装满祖先的谬误。

和他们的迟钝的才能，

而生活象无目标的漫漫无尽的长途。

象他人喜庆中的酒宴，在折磨我们。

我们对于善和恶都可耻地漠不关心，

刚走向竟技场没有斗争便败退下来，

在危难面前——是祛襦地畏缩犹疑，

在权利面前——是下流卑贱的奴才。

正好象一只成熟过早的干瘪的果子，

看起来既不悦目，吃起来也不可口，

挂在繁花间，好象可怜无告的孤儿，

鲜花盛开之日——是它凋零的时候！

我们拿无用的学识折磨着我们的心，

我们把那狐疑所籼笑过的，

一切美好的希望和一切崇高的声音，

不让亲人和朋友知道，嫉妒地藏起。

我刚刚地接触到了那快乐的酒杯，

但我们不晓得节省一点青春的力量，

而从每一个欢乐里，担心吃的过饱，

我们永远只是吸取那最好的琼浆。

诗的幻想，艺术的创造，

拿它们愉快热情也激动不了我们的心灵，

我们把感情的残渣，吝啬掩盖起的，

无用的宝藏贪婪地埋在我们心中。

我们倒也憎，我们倒也偶尔在爱，

但对于憎，对于爱什么都不愿牺牲。

当烈火般的热情在血液中燃烧时，

在心中主宰的却是一种神秘的寒冷。

祖先的豪华的欢乐，

和祖先的那些天真无度的放荡，

我们感到厌恶。

我们就这样地没有幸福也没有光荣，

匆匆奔向坟墓，还讥笑地频频回顾。

我们这些忧郁的即将被遗忘的人们，

将要无声无息地在这个世界上走过。

也不曾给后人留下一点有用的思想，

留下一部用天赋的智慧撰写的著作。

子孙们将要带着法官与公民的严峻，

用轻蔑的诗句，用被欺骗了的儿子，

对那荒唐胡为的父亲的痛苦的讥笑，

来侮辱我们的那些冰冷无言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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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咏怀》是莱蒙托夫最重要的诗作之一，它深刻地反映了俄国19世纪30年代末尼古拉反动统治下的时代特征。别林斯基说：“他以金刚钻般坚实的诗句，奔涌激情的雷霆万钧的力量。高贵愤怒和深刻的哀愁的巨大威力，震惊了所有的人---------这些句子是用鲜血写成的，它们发自被凌辱的灵魂的深处！这是一个认为缺乏内心生活，比最可怕的肉体死亡还要难受千万倍的人的哀号，呻吟！--------在新的一代人中间，有谁不会在它里面找到对于自己的忧郁、精神冷酷、内心空虚的解答。有谁不会用自己的哀号和呻吟去响应他呢？----------”

选自：外国名家诗选198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