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的今生前世

      张红萍

去西班牙旅游对中国人来说并不算热点，自西班牙帝国衰落之后，西班牙的话题已经不再属于世界话语的中心，再加我国对西班牙经济危机的渲染，在中国人的感觉中，西班牙几近可怜。我们一行人，去过北欧、西欧之后，决定造访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葡萄牙，过去我们只知道西班牙有塞万提斯、毕加索，有高迪大胆奇异的建筑，巴塞罗那曾经成功地举办过奥运会，有关西班牙的其他知之甚少。

但是踏上西班牙的土地，我们才知道这里曾经有人类最早的足迹，这里曾经有最早最辉煌的文明，这里有五彩斑斓的历史遗迹，这里更有风云变幻的历史，这个国家的殖民地曾经遍及全球。改朝换代、动荡不安几乎是这个国家的家常便饭，与不同国家、民族人们的交往使这里的人们变得热情开朗、包容平常。命运与生活使他们见惯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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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罗马人的侵入，罗马人将先进的文明、法律、建筑、饮水灌溉、生活方式带到这里，剧院、广场、图书馆、洗澡堂这些罗马人不可缺少的享受在这里一直延续至今，两三千年以来，这里虽然风云变幻，但他们的生活底子却一直没有改变，罗马人奠定的文明基础一直在同化着所有来到这块土地上的落后民族。罗马统治衰落之后西哥特人又统治了这里，他们又将日耳曼的文化带到这里。西哥特的统治衰落之后阿拉伯摩尔人又占领了这里，他们又将阿拉伯穆斯林的文化带到这里。之后是收复失地运动、 西班牙王国、帝国时代、哈布斯堡统治、 黄金时代、 波旁王朝统治、独立战争、19世纪共和时代、复辟时期、第二共和国、内战时期、 佛朗哥独裁、民主过渡期、君主立宪国家。内战、权位之争引起的战争、宗教战争不断在这块土地上上演着。在世纪初的十个多世纪中他们一直被不同民族侵入。随着哥伦布及他的跟随着对新大陆的发现，随着他们对别的民族国家的侵略，他们获得了源源不断的黄金白银。到了十五六世纪的帝国时代，他们在全球又殖民了许多国家，几乎将美洲与欧洲全部占领，而后来又被法国波旁王朝统治，被拿破仑统治。侵略与被侵略，占领与被占领，统治与被统治，掠夺与被掠夺，在这块土地上我们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非正义，弱肉强食是规则，邻居即可能是联盟的朋友，更可能是侵略者。那些被尊为英雄的野心勃勃的国王与将军，他们占领了别人的国家与土地，在这块土地上掠夺与统治，建立宫殿与花园，用掠夺来的财富将他们的宫殿建的富丽堂皇，将他们的花园建的美丽舒适，衰败以后承受痛苦的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个世纪的同族人，他们被驱逐，被杀害，背井离乡、妻离子散。这就是历史，在二次大战之前，甚或冷战之前的几千年中，这就是全人类的历史。人类是可怕、可怜、可笑的，虽然上帝企图拯救人类，但人类一直在犯罪，一直在杀戮，一直在伤害。

在西班牙旅游，如同在欧洲旅游一样，最值得看的是他们的建筑与艺术，他们的教堂、广场、博物馆、皇宫、城堡和现代建筑。与我们国家相比，欧洲一直重视建筑的艺术，从罗马希腊开始就有了规划有序的城市规划与建筑，他们的每个建筑、每条街道、每个广场，每个雕塑、每幅绘画都能说出建筑师与画家的名字。去欧洲旅游必要看他们的教堂，他们的教堂相当巍峨、富丽堂皇，教堂的建筑代表了他们建筑的最高水平，这次我们去西班牙旅游看到的教堂与西欧的教堂一样巍峨堂皇，甚至更加巍峨堂皇。这次我们参观的教堂有圣家族大教堂（高迪的代表作）、拉塞乌大教堂、瓦伦西亚大教堂、圣妇皮拉尔大教堂、塞戈维亚大教堂、托莱多大教堂（西班牙首席红衣大主教的驻地）、圣约翰修道院、科尔多巴的清真寺（后在里面建了教堂）。这些教堂中，我最喜欢的是高迪设计建筑的圣家族大教堂，比起那些巍峨豪华的大教堂来，这个教堂更有空灵感，不像其他教堂那样让人感到畏惧，而是真正感到与圣灵接触的可能性，有一种难以演说的美感，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具有美感与空灵感的教堂。最奇特的教堂是科尔多巴的清真寺，原是摩尔人建的清真寺，后来改建成天主教堂，因为原来的清真寺太美丽，建设者不能完全毁弃，而是在这个清真寺的中间与周边作了修建，原来清真寺的廊柱拱门都还存在，两厢比较更让人感到清真寺的美丽清静。最令人惊奇的是托莱多大教堂，因为是西班牙首席红衣大主教的驻地，里边珍藏有大量精美绝伦的法器，那种代表财富的法器让人感到教会的富有到了惊人的地步。教会与皇宫是最富丽堂皇的地方，那些过分富丽堂皇的教堂并不给我留有好的印象，我总觉得来到过于富丽堂皇的教堂，人们感到的不是上帝的存在，而是教堂的威严，人们来到这种地方，首先是被震服，震服超过对上帝的领会。而马德里皇宫的富丽堂皇也让我感到俗气，每件东西都是精妙绝伦的，但所有精美绝伦的东西密密的堆砌在一起让人感到眼晕。皇家富有的排场也让人感到敬畏或畏惧，这是皇家要显示与达到的目的。

我最喜欢的是欧洲的一些小镇，那是真正漂亮、干净、有情调的地方。如科尔多巴的百花小巷，米哈斯小镇。

最令人惊讶的是西班牙这样一个具有宪政传统，虽然常有独裁统治，但也间有松散议会联邦的国家，在现代（1939-1975年）却实施了长达36年的独裁统治，曾经一度闭关锁国。而在独裁者佛朗哥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又在政治经济上实行了自由开放。因此西班牙人在批驳独裁者佛朗哥的同时也感谢他最后将国家引向自由。而经过36年独裁统治的西班牙人，一旦实现民主，又很快习惯于民主政体的生活，也许本来他们就是一个喜欢自由的多民族国家。

最最令我惊讶的是这样一个百分之九十多的民众信仰天主教的国家，竟然是世界上最先（第三个）承认同性恋婚姻的国家。可见这个国家曾经有的自由开放一直影响着这个国家的民众。

更加令我惊讶的是这样一个宗教国家的年轻女性大部分抽烟，且不希望多生孩子（平均1.28个），让我感到这个国家女性的倔强、独立。这个国家女性的气质好像刚多于柔，就像吉普赛的舞蹈一样，也许沧桑更让这个国家的女性具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或许与他们曾经是一个多民族混合生活的历史有关，包容、理解、苦难、曲折、铸造了女性更加坚韧乐观的性格。

2004年由萨帕特罗组阁的西班牙政府内阁部长的男女比例是8：8，2008年由萨帕特罗继续组阁的西班牙政府内阁部长的比例是9：8，女性人数超过男性。萨帕特罗虽然是一位男性领袖，但他宣称自己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在他上任的8年中，完全改变了西班牙性别平等的局面。在他在任时，他制度了《反家庭暴力法》、《男女平等法》，修改了《婚姻法》，他用行动表明要在自己任内大幅度提高西班牙的男女平等程度，他通过法律规定：每个政党选举时，必须有40％的女性候选人，否则这个政党将没有资格选举。他规定，离婚后抚养未成年孩子的母亲，即使房子不属于母亲，母亲也有居住的权利。他一切为女性着想，为女性争取权益，由于他的努力，西班牙妇女的面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个人可以改变世界，他证明了这一点。

一个令人着迷的国度，一个值得让人探索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