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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母亲节

家园/文

五月来了，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是母亲节。有一天途经农贸市场已是傍晚，微风中夹着寒气，扫一眼鲜花摊，在不知名的花丛中，我认出了康乃馨，往家捧回两盆花，平生第一次啊。我看着花蕾竞相绽放，闭目嗅出淡淡花香，泪水却止不住，每回走近康乃馨总要哭一场，我想念母亲！

我生在五月，生在鲜花盛开的五月，六十年代中期，国家处在经济最困难时期，老百姓的日子又好到哪里去，母亲给自己的长女取名“小花”，也许期待着女儿会长得像花朵一样美丽。可是从懂事起，我非常瘦弱，枯黄的头发，逢夏天都要“打摆子”、“发疟疾”。我想自己的体质与先天有关，“小花”这个名字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小花”不是百花丛中的牡丹，也不是居家门前的一株玉兰，我长得像个咸菜疙瘩，个性十足，在母亲眼里很少听话，在成长的过程中没少挨骂。不知道从几岁起操持家务，反正逢年过节我怕。母亲要为全家用油炸出许多菜丸子，我要洗萝卜、刮生姜、剥大葱，事先剁成馅子。母亲再蜷曲在窝棚支鏊子摊煎饼，女儿从头陪到尾，落出来的煎饼女儿要给叠出来呵。那时候在学校只要听到老师问同学“三角型的面积、四角型的边长”，也许是条件反射，我立马头疼。

如今穿皮鞋多于布鞋，我会在擦自己穿的皮鞋随手又把家人的擦了去，儿子有意见了，因为年轻人的时装鞋，有的需要进美鞋坊保养。臭小子怎么知道，当妈妈的是从儿时养成习惯，为全家人洗衣服、刷鞋子。小时候逢周末工厂或者街道都要在露天放电影，左邻右舍的小朋友早早搬板凳或者搬砖块去护地方了，我却还在工厂的水池边，撅着屁股刷鞋子洗衣服。不是母亲不让女儿去看，而是家务活太多没有做完，还有下班的工人叔叔阿姨会夸：看小花小却跟个大人一样能干！可是大人们怎么不理解，我心里像猫吃浆糊——抓的难受！多少回我跑到银幕的后面，反着看，回家就遭遇母亲“抠鼻子、挖眼睛”熊一顿。

那一年跟随母亲去南京，也可以说母亲跟我去南京，因为要为她心脏搭桥做手术，家有兄嫂、有两妹妹，大家都不能长期陪伴，唯有女儿我是合适人选，日日夜夜坚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当着母亲我从来不哭不愁，老人家这边刚换上内衣转身又脏了，我干净利落地收拾，她还嫌慢。在母亲康复准备出院的最后一周，我会从夫子庙不多远的一条街买米、买鱼，花上加工费，给母亲捧回一锅又一锅热粥，母亲喝罢偶尔欢笑，有时要皱着眉头。

人生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不管我是从小学升中学，从乡镇调县城，自己看中的小伙儿就嫁了，成家生子，度过三十年的会计人生，尽管曲折坎坷，没过过大富大贵的日子，窘迫拮据的生活总是如影随形，可是我的心从不向命运屈服。哪怕秋来寒霜落英凋零花瓣成泥，倔强的小花死而复生，女儿身上流淌着母亲的血液，一世勤劳，充满热情，勇敢地与疾病抗争，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为重！

人到中年，我忘不掉母亲一辈子斜睨女儿的眼神。女儿晓得，她就是远走天堂，仍然担心我不会做女人。春去春又回，走近母亲节，泪湿胸襟，感激母亲，送上女儿亲手栽培的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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