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花

 

作者/阿紫

 

 

在遥远的长白山深处，住着一个英武的男人和一个美丽女人。

早上男人和太阳一起劳作，女人在爬着牵牛花的屋檐下忙碌，女人养着几只小鸡和小鸭，她对它们象对孩子。黄昏的时候，女人经常站在路口和屋顶的炊烟一起，等待男人踏着晚霞归来。天黑了，女人喜欢哼着紫色花的歌谣，在流萤中舞蹈，这首歌谣女人唱了无数遍，男人也听了无数遍，女人唱不够，男人也听不够。女人唱累了，舞累了，就轻拍男人的肩膀问：都说采到紫色花的人许个愿就能实现，你会许什么愿呢？男人亲昵地用指头在女人的鼻梁上一刮，对女人说：和你永远在一起呀。女人笑了,美丽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男人问女人：你那？你会许什么愿？女人不回答，就是笑。女人心里知道，她和男人想的一样。男人仍同往常一样上山劳作，女人也仍同往常一样忙碌在屋檐下。

一个暴雨刚过的黄昏，男人被抬了回来,村民说：男人看到一朵长在悬崖上的紫色花，采摘时从崖畔跌落了下来。

女人疯跑着找来医生，医生看看昏迷中奄奄一息的男人，低声对女人说：你要挺住，他或许醒来，或许醒不来，即使醒来也是废人了。女人木然地站在那里，男人身上滴出的血，痛进女人的心里。

第二天，女人把男人托付给乡亲照料，就不见了。

女人走的那个午后，男人奇迹般地醒来了，只是无神的眼睛深陷得象干涸的泉眼。女人走了一天又一天，人们都说女人不会回来了，女人那么年轻又那么貌美，会守着已是废人的男人吗﹖男人每天都呆呆地望着屋门，等他的女人回来。

十多天过去了，有人在山里看到了死去的女人。女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地靠在一棵白桦树下，鞋底已经磨穿，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朵紫色花，干裂的双唇含着笑，象是累了，正静静地熟睡。女人被抬了回来，经过男人的门前时，院子里的鸡鸭狂叫着冲出院门，跟随抬送女人的队伍而去。男人看不到走过的人群，但他听到了鸡鸭的叫声，男人哭了,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他知道他的女人回来了,他可以安心了……

男人和女人下葬那天一直下着雨，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雨滴轻轻地落在地上，也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人们没有在意，在村后的山岗上，在男人和女人的坟茔上，慢慢地长出了一朵花，一朵紫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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