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王陈渠珍》录制缘起
湖南警察学院副教授
罗维
五年前,我在写博士论文的时候,发现出生在湘西凤凰县的现代大作家沈从文的自传中多次提到一位统领官,这位统领官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位统领官能文能武,亦儒亦侠,是个军人,又更像个士人。接着我又惊喜地发现他写了一本极为精彩的自传《艽野尘梦》,读完之后我从此成为他的粉丝,并开始收集他的资料,继而发现他还雄心勃勃地创立了一个良心论的哲学思想体系,这使我有了研究他的兴趣。我说的这位研究对象就是民国时期名震西南,统治湘西长达20余年的湘西王陈渠珍。
然而越了解,越感到他的深邃,他的寂寞。
因为这么多年,他的历史一直处于被误读,甚至被妖魔化的状态。如今少有人知道他曾建立的功业,没有人关注他曾力倡的思想主张,更无一人能读懂他的生命情怀。人有大我和小我之分,也有大情怀和小情怀之分。在陈渠珍的文字和经历中我体验到了一种大情怀,越是懂得,越是觉得苍凉,其中原因,大家从我粗浅的讲座中也许能够了解到一二。。
我对陈渠珍的研究其实是将其放在近代转型背景下湘西边地士人精英的行列中来审视的。因为他之前,有70后的熊希龄,他之后有10年后出生的沈从文。他们之间既有承传,也有共同之处。他们所处的地域文化在他们的思想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这使他们具有某种边地文化类型特征。然而陈渠珍尤其不同的是,他甚至比清末翰林熊希龄更具有纯粹的传统士人风度,宋明理学、老庄之道、佛家思想都在他的思想中留下深刻的痕迹;他愿意以一己之力,坚持不懈地实验在边地的大同之梦。他还具有人格上的感召力,和道德上的理想主义色彩。
著名画家凤凰人黄永玉先生曾说过对陈渠珍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件事,就是1950年陈渠珍携夫人们坐轿子去高村(在麻阳)搭船,前往沅陵,当时湘西行署所在地,那是他一生在凤凰的最后一天。那一天,全凤凰的老百姓都到回龙阁去送他。
黄永玉充满感情地说,当时大家都不说话,也没有口号,就是目送他,他也不停向左右招手。黄永玉最后意味深长地说,看到过这样的现象的人今天恐怕也不多了。
我知道黄老先生想说的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民心如此呢?今天何曾还有能得民心如此的人呢?
之前细读过王立新先生的《天地大儒王船山》,荒山野岭之间,圣人情怀如林间明月,泽披万物,又联想起阮籍的《大人先生传》,其实文化血脉和道德精神在寂寞和艰辛中始终生生不息地流传着。
我敬仰那在荒山野岭著书立说的王船山,乱世之中已达人类恶之极限,他依然能以文化血脉之存续为使命,这要何等的心胸!我也钦佩陈渠珍在乱世之中为了地方百姓,勇者行仁的执着。或者,这是我想讲湘西王陈渠珍最深刻的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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