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莘庄方言故事（4）

 麻鸭，在江西抚州、江苏高邮、江苏吴兴、微山，浙江缙云，湖南攸县等地是一种类似鸭子的家禽，可以圈养，也可以家养。但莘庄人所称的麻鸭（读mò eà），就不是这种禽类了，而是有水陆两栖生存能力的蛙类动物，它同青蛙大小差不多，但比牛蛙要小得多，背部呈黑竭色，有不规则的斑纹，腹部呈黄白色，光滑透亮。

莘庄人所称的麻鸭（mò eà）在外省市也有，体色较黑，个头稍大些，但不叫麻鸭（mò eà），叫石蛙，因为它大多生存在山涧溪流的沙石之间，据说，石蛙反应灵敏，抵御袭击的能力较强，很难抓到它，对它的食用价值，山里人也没有认识到。而莘庄人早就知道麻鸭（读mò eà）肉经过烹煮是一种高营养的美食了，所以，已经想了许多抓捕它的办法，最流行的是钓麻鸭。

钓麻鸭的工具有两件，一件是钓具，即在一根三米左右细竹杆的前端绑上与竹杆一样长的线，在线的下端绑上一砣无钩的诱饵（即用针线将蝗虫、螺蛳肉等穿成的串食）即可，另一件是盛具“扌+岂”（音海）兜，即用线结成的网袋子，袋口装上短柄，用来兜装麻鸭。有了这两件工具，就可以钓麻鸭了。

钓麻鸭者大多为青少年，在乡下钓麻鸭对他们来说，既是一项农活，又是一项娱乐，收获之时，感觉相当刺激，非常有成就感。每年九月份稻子抽穗期间，长大的麻鸭在稻间穿梳觅食，是钓麻鸭的最好时机，小伙子们就会行动，站在稻田的田埂上，右手握着钓杆，将绑着的餌料轻轻放入距自己二、三米处的稻梗田水中，并不停地上下小幅抽动餌食，使其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造成食物光临的假像，引诱麻鸭游来觅取。左手拿着”海兜”，张开袋口，作好兜入麻鸭的准备。麻鸭听到响声，就会应声出动，纷纷从附近游来，见到餌料就会拼命抡吃，麻鸭吞下餌食后，垂钓者手中钓杆的分量也感觉加重，当听到水声变成“塌，塌，塌”响声时，右手钓杆即将吃牢的麻鸭迅速抽起，麻鸭顺着钓杆线向上抽动的惯力，成抛物轨迹顺势掉入左手早已迎候的“海兜”之中，将其逮住，再从麻鸭口中挤出餌料，继续垂钓，如此反复操作，麻鸭也就越钓越多。

每年稻田干枯，水稻收割以后，麻鸭失去了原有懒以生存的地盘，转而投入池圹、小河的怀胞，以觅取更多的水生物，其活动范围逐渐扩大，个头也很快长大，大家更高兴钓河流中的麻鸭。不过，此时的麻鸭不会像鱼一样一直生活于水中，而是栖息于小河、池圹的滩头水际，如有河滩、水草、岸边作物、水鸟出没的地方或向阳水道等，都是麻鸭最爱栖息的地方，也是垂钓者最好的去处。钓河岸边的麻鸭，周期较长，从夏末到初冬，可以钓三个多月。冬季，当年的麻鸭就会入洞过冬眠期，来年春雷响过，大地回春，麻鸭苏醒，越长越大，如同牛蛙，我们叫它陈麻鸭。

麻鸭，肉肥鲜嫩，用不同方法可以烹制各种的美食，过去，农村肉类食物贫乏，麻鸭是农家上乘的食物。而且不用花钱，只花功夫就能如愿以偿。农家人把钓麻鸭当作改善家庭膳食的重要手段，隔三差五要孩子出去钓麻鸭，自家麻鸭多了，也会送给人家些，有的舍不得吃，还拿到街上去卖。

麻鸭是一种吞食农作物害虫的益蛙，受人类保护，乡下人那管这些，尽管当年政府有所宣传，钓麻鸭始终有禁不止。记得在五十年代，社会治安比较平稳，公安民警任务之一，下乡巡查钓麻鸭的人，一经发现严肃处理，没收钓具，把钓到的麻鸭就地放生，遇有反抗者，有时还要抓到派出所关起来，所以，垂钓者对警察特别害怕，时常提防他们光临，发现警察就要四处逃难，东躲西藏，有的把钓具塞进稻田里，有的把钓到的麻鸭藏在隐蔽处，还有的干脆把麻鸭包起来沉入河水中。尽管这样警觉，仍有垂钓者因遭告密而被警察抓住的。如果你到街上偷偷卖麻鸭，被镇上的警察看见了，同样照单没收，并带你到派出所接受教育与处罚。可见，当年政府公安部门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力度非同一般。

随着农田施用化肥，使用农药以后，麻鸭因生存环境遭受破坏而逐年减少，以致后来销声匿迹，只有在崇明岛等远郊地区才能稀少可见。麻鸭由野生转为家养，还有专门饲养牛蛙、蟾蜍取代麻鸭的。罕见的家养麻鸭仍然成了市民的抡手货，要卖到二十多元一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