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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美人》部分章节

(2008-03-01 17: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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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逆美人》部分章节选《逆美人》中写胡氏的一章,请大家指点。博客贴一次文章不超过两万字,这篇近四万字,分上、中、三两部分。此为下部分:
 

                

                                                   

                                    9

 

    因感情而裂开的伤口,在有些时候仍然需要感情才能逾合。胡氏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如果有一个男人在这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好好地爱她,那么就一定能够让她走出痛苦的阴影。爱在有时候是甜蜜的享受,但在有时候却是生活的一种依靠,有了爱,便有了对生活的支撑。胡氏的生活在高湛活着时就已经被打乱了,后来虽然与和士开疯狂欢爱,但仍不是正常的生活。现在,她的生活出现了空挡,如果有人能够及时补充进这个空挡来,说不定她从此会变成另一个人,换另一种活法。

    但谁也没有想到,胡氏却喜欢上了一个和尚,让自己走上了一条更加不可理喻的道路。女人偷情,若和身份正常的男人为之,多多少少说得过去,因为双方的结合是合乎情理的,而如果和身份特殊的男子,比如和尚一类的人偷情,那就显得有点太出格了,会让人觉得他们太伤风俗,太有悖于伦理和人之常规,极容易引起人们的反感和议论。但胡氏好像并不管那么多,只想要肉体上的欢乐,所以,便与和尚疯狂地玩在了一起。这个和尚叫昙献,是一个喜欢女人的不安分的家伙。我们会常常在史料中读到这样的情节,出家为僧者,反倒贪色纵欲超于常人,把清净的佛门圣地搞得一塌糊涂。我想这里面有一个原因,即僧人因为受约束太多,把自己身体襟固得太死,一旦起了淫乱的念想,其反逆之为便不可阻挡。这样的情形下他们淫心飘荡,佛与清规戒律皆被扔到了一边,一个个变成了威猛的冲锋者。僧人也风流,而且一旦风流起来往往比常人更为放肆。而与僧人偷情的女人大概体会到了在常人身上难以体会的刺激,所以便玩得更疯狂了。

    胡氏与和尚之间一定玩得热火朝天,《北史》对此也有一载:

 

                   数出诣佛寺,又与沙门昙献通。

 

    从这段文字看,欣和昙献的事从一开始便被众人悉知,成了议论的焦点。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又如何搞到一起的呢?说来其实很简单,胡氏去寺中做奠事,因她是皇太后,寺中十分认真,派功课和修养最好的和尚昙通陪她。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功课和修养最好的和尚却偏偏出了问题,和胡氏眉来眼去,很快就搞在了一起。胡氏进入寺庙时,昙献一定觉得眼前一亮,心里动了一下。我们都知道,此时的胡氏身体丰腴,乳房高挺,浑身上下有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尤其让和尚昙献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是她的容颜,她不光长得很美,而且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让人觉得并非尘世间的女子,而是来自上天的仙女。他陪着她在寺中走动,她性感的身体溢动出的女人特有的味道,又让他的心动了一下。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他功课再好,修养再高,也忍不住让心里的痒痒虫爬动。尽管他是和尚,但他的身体是正常的,所以他的身体一定有了某些反应。在接下来的陪同过程中,他言辞常常出错,眼神恍恍惚惚,时时表现出不适的举动。胡氏是懂男人的女人,知道这个和尚是怎么回事,也猜得出一二他心里的想法。她的心里也由此动了一下,耽于失去和士开的痛苦折磨和近一时期在性方面的缺失,她有了一个想法。她细细打量这个和尚,顿时一股喜悦弥漫心头,这个和尚帅矣,眉清目秀,身材高挺,言谈举止间透露着一股干练英俊之气。她为他动情了,内心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那一刻,昙献在她眼里已不是和尚,而是一个男人,这种身份的转变并非昙献主动而为,而是胡氏感情波动的结果。

    冰冷的心如果突然弥漫过一道暖流,那么它会战栗,会有些许反常的表现。胡氏之反常,就在于她迅速从心理上让昙通从一个和尚转变成了一个男人,在她眼里,他身上的僧衣是不存在的,佛家的清规戒律也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他作为一个男人透露出的英俊潇洒,从她心理上而言,她只需要他的这些外在美。

    两个人都有了共同的感应,有了共同的想法,那么接下来就该发生故事了。胡氏充分利用手中权利,召昙通进宫做法事。和尚接到通知后喜出望外,那天胡皇太后离去时大概是暗示过他的,看着她那双狐狸眼中流露着对自己的喜爱和希翼,他的心里也弥漫过了一道暖流。现在皇太后让自己进宫去,看来有好事了矣!一路上,他急切而又兴奋,渴望早一点见到美丽丰满的皇太后,并在心里幻想着种种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情形。和尚一旦动了风流之心,那可就要命了,他会把所有出家人的东西丢失得一干二净,只顾去快活享受了。

    任何事情的成功与否都依赖于一个设想方案,如果事先设想得好了,实施起来就顺利得多;如果事先没有设想好,那么实施起来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走到哪儿算哪儿。显然,胡氏此次是事先设想好方案的,她称自己最近心慌神躁,想让寺里的昙献和尚来做一做超度法事,以让自己的心神安宁下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想法,谁也不会起疑心。和尚昙献来了,此时的他在离和胡氏发生肉体关系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仍是一个和尚,仍得按部就班地做一通法事。一段象征性的法事过程完毕后,胡氏称自己头疼,让昙献来看看。昙献的心狂跳起来,走过去用手在她的后胫处捏了起来。日思夜想的女人就近在咫尺,而且已有肌肤之触(和尚与女人到如此地步确实不易),他的内心一定充满狂喜。胡氏因为对今天已有想法,所以一定穿得很少,身体曲线和个别部位隐隐若现,昙献在捏的过程中一低头,大概就看到了她的乳沟和半个乳房。他的心狂跳,但他却忍住了性子,他因为是和尚,所以并不知道如何向女人发起进攻。又捏了一会儿,胡氏称自己的腰不舒服,又让他去捏。她的腰部一定没有什么衣物遮掩,所以,昙献手一伸过去便等于触到了他的肉体。女人的腰较之于胫部则更属于禁区,男人如果不是与她有特殊关系,是万万不可触及的。现在昙献与胡氏还没有发生特殊关系,但胡氏在大胆、主动地引导他,所以他就可以很容易地接近她了。女人的腰是性感的,用周星驰的话说,你的小蛮腰让我中电!昙献这回恐怕不能那么老实的捏了,胡氏的腰肢光滑、柔软、细腻,他很快就会由捏转摸,由摸转抚,表现了急切的心思。胡氏心里美滋滋的,任由他的手的胆地移动,移到后面时,自觉不自觉地从臀部滑过,移到前面时,又轻轻抚过小腹,其意图和心思已悉数显露。但女人的臀部和小腹并不是男人首先进攻的领地,那是关键部位,应该留在最后占领,女人首光被占领的应该是一对乳房,那是不可忽略的,而且是颇能传递信息的消息树上的两枚果实。你品尝了这两枚浑圆的果实,你要进攻的消息便会迅速传向女人内心,她会有所反应,你接下来的进改便会循序渐进,由乳房而下,再而深,或而后,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昙献的动作不到位,足可见他长期吃斋念佛,不懂女人,还不知道怎么玩。

    床上的事情永远是两个人的,有时候需要女人主动一点,引导或教一下男人,男人才可以进入主题。胡氏今天早有准备,在昙献不知所云地抚摸了一会儿自己的腰之后,便又称自己的胸口不舒服,要他再捏一捏。

    这个地方怎么捏?昙献一时愣住了,胡氏拉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乳房上。这样的情况下,也便不就是捏了吧,不要说昙献是个和尚,就是一个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昙献一定是很大胆的,双手按住胡氏的乳房,用力揉捏起来。他可能从没接触过女人的乳房,或者自出家以后再没碰过女人,现在一下子有了如此美事,他一定心花怒放。女人的乳房是敏感的,男人摸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有反应。而此时的胡氏和昙献都是急切的,过不了多久,胡氏便卸下本来穿得不多的衣衫,把自己的裸体展现在了昙献面前。昙献大概也快速脱掉了衣服,和她拥抱在了一起。两个人都是干柴,此时被情欲之火点燃,已忘乎一切了。胡氏在偶尔的一个念头中大概又想起了和士开,但昙献给她的身体带来的快感使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又疯狂投入了和昙献的欢娱之中。此时的昙献是怎样的一种心情,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是皇太后,而且长得分外美丽性感,他一定感觉好极了,用《水浒传》中的诗“不顾如来法教,难遵佛祖遗言。”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热烈过后必将平静,人在平静下来后都喜欢回味,胡氏回味刚才昙献的表现,内心充满喜悦,因为他的性欲比和士开强很多倍,给她带来了格外新鲜的刺激。她正是人们常说的如狼似虎的年龄,而昙献给她带来的刺激满足了她,让她对性有了依赖感,对她而言,此时的性也就是昙献,所以,她对性的依赖也就是对昙献的依赖。人对一种东西太过于依赖,就会让人失去理智,表现出反常的举动。胡氏由于太迷恋昙献的身体,后来干脆把自己和高湛结婚时睡过的床搬入寺中,和他天天纵欲。后来,可能是因为昙献天天伺候她致使身体吃不消,便给她出了一个注意,从寺中挑一些面目英俊的年轻僧人供她享用。于是,胡氏便过上了皇帝般的日子,每夜召幸一个男子风雨恣肆。《北史》毫不客气地将这些事情也载入了进去:

 

布金钱于献度下,又挂宝装胡床于献屋壁,武成平生之所御也。乃置百僧于

内殿,托以听讲,日夜与昙献寝处。

 

    寺庙乃佛家清静之地,不可长久行恣淫纵欲之事。胡氏玩了一段时间后,便不得不回宫。然而人离开了,心却离不开。怎么办?她想了想,便让那些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扮成尼姑,随自己进了宫。这时候的胡氏是疯狂的,她似乎对自己的人生已无任何要求,只想着通过肉体欢娱发泄内心苦闷。她对和士开的爱是复杂的,有一种又爱又痛的内心滋味,和士开被人害死使她变得更复杂了,但她不懂得拯救自己,所以便变得消极,借以肉体欢娱而度日。现在遇到了昙献和这些身强力壮的小和尚,她才变得高兴起来。

    有时候,一个内心遭受了创伤的女人,必须借助外在发泄方式才可以解脱。但胡氏在发泄痛苦时却一再让自己下降,让心灵变得扭曲,让心灵变得灰暗,让肉体变得贪婪无度。我们不得不承认,她的生活是孤独而寂寞的,没有人关心和爱她,她由于身份的原因,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去爱一个男人,所以只能偷情,而又因为偷情对她来说是实属难得的享受,于是她便放纵,把性当成了活着的唯一快乐。

    任何一件事,做多了或做久了,无外乎会有两种结局,其一,会让人放开手脚,越做越大;其二,会让人慢慢消失原有的热情,不再那么重视它。胡氏玩和尚玩久了,便在心里打消了原有的顾虑,觉得他们并不是和尚,而是正常的男人。那些年轻和尚在昙献师傅的带放下,在皇太后的身体上如鱼跃门,极尽情欲之欢。但时间长了,宫中的人还是知道了成天跟在皇太后身边的那几个尼姑是假的,实际上是几个男人,还有那个经常来后宫给皇太后做法事的和尚也颇不对劲,他一再便钻进皇太后的房中不出来,时时从中传出皇太后欢痛交加,不能自抑的叫声。侍女们好奇,大概从被风掀开的窗纱缝隙看见皇太后玉体横陈,那个和尚赤裸着身体正在疯狂折磨着她。后宫的人一定是不敢把这事讲给高纬的,所以,在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后,高伟仍一概不知。后来的一天,他去胡氏房中看望母亲,见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尼姑身材颇高,长得也挺好看,于是便动了淫心。到了晚上,他下令让那两个尼姑来见自己,他已经猴急了,不料一番抚摸后发现她们胸脯平平,下身长得和自己同出一辙。《北史》如此载这一事件:

 

           后朝太后,见二少尼,悦而召之,乃男子也。

 

    此发现让这个少年皇帝大吃一惊,他这才明白母亲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他让人一查,不光查明了胡氏与那几个尼姑行鱼水交欢之事,连昙献也浮出了水面。“于是昙献事亦发,皆伏法。并杀元山王三郡君,皆太后之所昵也。”他一怒之下,下令砍了昙献的和尚头,而且把元山王等与母亲有染的人也一并处死了。像上次杀和士开一样,高纬干起拆母亲的台,挖母亲的墙角的事来倒是毫不客气。母不正,子校之。高纬大胆地做到了这一点。为了防止母亲再行不轨之事,他下令将母亲囚禁在北宫,不让她外出一步。

    胡氏的又一次肉体欢娱犹如大火被水浇灭一般,从热烈转入了凄冷之中。

 

                                       10

 

     打击,一定是让人的精神遭受磨难,处于无法承受痛苦的状态中,才可称得上够分量。像上次和士开被杀一样,胡氏此次又遭受了一次重大打击,内心一定又很悲痛,但昙献与她行欢时间不长,大概还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说,她这次便未必像上次一样痛苦难受。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她的内心,因为已然经遇了和士开、元山王、昙献及众多僧人,她在心里大概已不怎么在男人,尤其不在乎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她一定明白像自己这样一种身份,以及和他们形成的关系,实际上只有简单的肉体性娱,哪里还谈得上爱乎恨乎。所以,昙献和那几个年轻和尚死了后,她可能还是有一点伤心,但已经不像和士开死后那般觅死觅活了。

     我们不难发现,胡氏至此又是一变,因为她经历的痛苦太多,所以她变得冷漠无情了,无论别人怎样对待她,尤其是被亲生儿子两杀情夫,并遭囚禁,但她都无动于衷,觉得这又有什么,我的名声已经被你们搞坏了,我索性便破罐子破摔,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她如此表现并不是无所畏怯,而是出于内心麻木而为。但我想她的心灵一定充满了隐痛、无奈、失落、绝望、悲观、伤痛,等等,让她的心已犹如泡在了一潭浑水中,她再也无力打捞了。这是一种让人无法解决的苦痛,它缓慢,但却时时向你侵毒,让你苦不堪言。胡氏一路走来,至此已经在人格和精神上被大大改变,再也无法走到人生正常的道路上去了。

    时间,相对于不同的人而言,会变幻出不同的光环和色彩。此时的胡氏一定度日如年,不知道生活的快乐在哪里。从她本身而言,她是不会主动去寻找快乐的,加之现在又被囚禁于深宫,所以她是没有能力去调解自己的生活的。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的生活也就是性,也就是对男人的需求。但深宫紧紧关上的大门,以及高纬的命令“内外诸亲一不得与太后相见。”《北史》,像绳索一样紧紧地捆绑着她,使她动弹不了半步。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情况,被大石头压住的小树苗,虽然不能正常成长,但却会拐着弯从旁边延伸而出,歪斜着长高。胡氏虽然人身遭受囚禁,但她的心还是自由的,还是可以思想和考虑事情的。不久,她便又想出了一个注意,把哥哥的女儿小胡氏送给高纬。小胡氏丰满性感,姿色可人,想必贪女人的儿子一定高兴,会欣然接纳的。只要他一接纳小胡氏,自己就有了和儿子讲和的基础,不愁走不出深宫囚禁。果然,小胡氏牢记姑姑的重嘱,使尽浑身解数,让高纬深沉于她的湿柔乡,同时也听从于她的劝解,放胡氏出了囚宫。“帝迎复太后”《北史》,胡氏终于又像以往一样恢复了自由。

    然而,正是她为儿子推荐了小胡氏,致使高纬乃至北齐因为女人迅速走下坡路。从小胡氏开始,一个又一个女人为争夺皇后一位大打出手,搞得颇为热闹。先是穆邪利顶替了小胡氏,后又是曹昭仪顶替了穆邪利,再后来又是董昭仪顶替了曹昭仪,到最后是敢于在众人面前脱光衣服晃乳扭臀,使“玉体横陈”一词从此传世的冯小怜又顶替了董昭仪。女人胡闹起来要命,而此冯小怜胡闹起来简直是不靠谱之极,北周大军袭北齐,她却五闹大军,致使北齐连连失去战机,最后被北同一举歼灭。

    城郭失火,殃及池鱼。北齐灭后,胡氏及高纬的皇后的穆黄花被北周俘入长安。北周将北齐的男人的悉数杀尽后,对北齐的女人网开一面,让她们在长安自谋活路。女人们既然不能发挥出战斗力,那么生活能力自然也就低下了,尤其是作为被俘而来,在他人屋檐下苟活的女人,恐怕就更难了。不知她们经过了多少痛苦的折磨,最后居然决定出卖自己的肉体,去当妓女。也时在当时这也不失为一种活法,可聊似为生。但走出这一步对她们来说可谓是一个大转身。她们俩一个是皇太后,一个是皇后,都是金枝玉叶之躯,现在却要堕入青楼接客卖身,古往今来首屈一指,开了女人辉煌与堕落两极对接的先河。但除此之外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此时的她们是亡国奴,而且寄人篱下,也许只有当妓女可维持生计。

    至此,胡氏又选择了一次下降,让自己向人生的底层堕去。她大概在内心是无可奈何的,在前几次命运变化中,她还可以端着架子,拉着脸,可以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喟叹,而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孤单的女人,不但身份、地位、金钱全无,而且柔弱不可生活,你说她还能做出什么选择吗?形势逼人,现实又是残酷无化的,她只能等而下求之,走卖笑卖身这条路了。她也许内心悲痛感叹,但已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能流一滴泪水了。

    人之转变,有时候最重要的是转变心态,你的心态转变过来了,在行为中自然就没什么难处了。胡氏和穆黄花的心态一定是转变得很快的,否则,她们在娼妓这个行当中是站不住脚的。且不可小瞧这个行当,在古时那可是女知识分子才可为之的行业。凡是要从娼者,必须精通棋琴书画,才可接纳上门的那些爷,因为大多数人并非只为她们的身体而来,他们也许还图精神之悦。有时我想,所谓“无才便是德”其实是有另一层意思的,古时除了大户和高官人家的女儿可学棋琴书画外,农家女儿大多为文盲,人们的普遍观念是,只有从娼的女子才学棋琴书画,那玩艺儿有毒,农家女子不学。所以“无才便是德”一说便是衡量一个女子纯洁与否的表现。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封建思想的一种体现,在今天提倡不得。还是再说胡氏和穆黄花,她俩如果放下架子,认清脚下只能走得通的路,便也就无所谓了。

    放下架子,消除心理顾虑,她俩高扬艳旗,开门辑客了。这时候,她俩惊喜地发现了自身优势。原来,她们的皇太后和皇后身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是任何广告都达不到的招牌。同时,因为胡氏成熟丰腴,容颜艳丽,加之多年来借助于吸阳补阴的房中术,使自己显得很年轻,虽然已过40岁,但看上去却像30岁的样子。小皇后穆黄花自然不在话下,20多岁正是让男人心猿意马的年龄。很快,长安城内便传开了:平康巷(长安城中妓女聚居地)中来了两个皇后级的妓女,一个丰腴雍容,而且内挟淫技,能将男人调动得快活如神仙;另一个年轻妖冶,在床上极其热情,用恣媚行乐之法把客人伺候得服服帖帖。人们对她俩充满了好奇心,如此神奇和地位高贵的女子,谁不想与其欢会一场,享受一场。于是,她俩的生意出奇的好,有钱有权的男人们排着队去找她俩,在弥漫着淫荡气息的房间里或与胡氏云霄飞车,或与穆黄花鱼水颠荡。来客要的是她们肉体的疯狂,她们要的是来客的金钱,只要他们在这两者方面达成一致,她们便不惜力气伺候,把身体像甘露水一样融化在来客的身体上,让他们乐呵呵地留下金钱。

    此时的胡氏会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感叹呢?性,对她而言实乃饱和满足矣,有那么多的男人来和她交欢,似乎把她以前的缺失都补了回来。而且通过当妓女可能使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性与爱完全是两码事,以前自己把这两者混为一体,所以才弄得憋气,让自己受了那么多的磨难。现在好了,你们花钱来要我的身体,我无所顾忌地给你们,你快活我舒服,我们之间不存在恩怨纠缠,完事之后各走各的,谁也不认识谁。为此,她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在床上也享受到了较之于以前完全不同的体验。那些男人来找她的时候,实际上是来找人们在长安传说神化了的胡氏,也就是说,他们想体验内挟淫技的胡氏到底是何种风情。我在前面已说过胡氏在这方面的本事,她曾让和士开腾云驾雾,如神仙一般快活。那么现在只要来客舍得银子,她是乐于服务的。一番讨价还价后(她要价一定很高),她脱了衣服,在床上玉体横陈,调气顺息,慢慢地让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她的身体到底会有什么变化呢?我想除了外在的,比如气色、光泽、饱满度等变化外,应该还有一些隐秘部位的变化。待男人或用嘴,或用手在她的乳房、腰肢、臀部、小腹等处疯狂享受一番,和她真正媾和后,才发现她能够让自己的身体收放自如,时紧如处子,时涌如汹洪。如果她高兴,还可调气使肉体在冬天暖如小火炉,在夏天凉如凝冰,让那些男人们为能享受到她如此美妙的肉体而喜出望外。当然,她也是高兴的,从房中术的本质而言,她与男人做爱时是必须要吸阳补阴的,所以说,真正快活而受益的是她。

    人若快乐,便往往忍不住要发言,要赞美。胡氏也许是真正地体会到了性的享受,加之又想起自己以前为了性付出的代价,便发出了一声感叹:“当妓女比当皇后快乐百陪”。此言一出,她便撕下了自己最后一层面纱,确立了自己在历史中的地位。但这个地位却并不光彩,不光把她划入了淫妇的行列,而且让她在历史中以耻留名,从此人们凡是提起她,便同时提起她说的那句话。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那句话变成了她的代名词。

    仔细分折一下,便发现她说这句话时的心理是复杂的,并非是轻浮和放荡之言。首先,她将自己目前的情景和曾经的皇后岁月做了一番比较,觉得自己确实是快乐的。当然,这种快乐不是单纯的肉体快乐,而是放松的生命快乐,以及她自己经营人生的价值快乐;在深宫高墙中多年,她始终身不由己,感受不到生活的快乐,现在她感受到了。其次,她将自己眼下得到快乐的过程和曾经的皇后岁月中得到快乐的过程做了一番比较。她爱和士开,与他在一起时才真正享受到了生命的快乐,但却和士开却遭人暗算,让她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后来她又爱上了和尚昙献,同样又遭受扼制,让她名声扫地。她和他们在一起时是和谐的,在性方面体验到了真正的快乐,但却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囚禁中苦渡近一年岁月。相比较而言,她曾经想要快乐是多么难,而现在就轻松自由多了。最后,才应该是肉体快乐。她在高湛那里没有得到有关性的快乐,后来在和士开和昙献那里得到了,但那都是偷偷摸摸得来的,补一缺九,始终不能让她轻松自如地享受。现在好了,她反正已背上了妓女的名声,做与不做,享受与不享受,都是同一种结果,所以她便无所谓了,人生在世,轻轻松松享受,才不至于亏自己,历经沧桑的她在此时不想办法开脱自己,又有谁能帮助她呢?

    好色不分男女,性乃人生一大欲,胡氏能够坦荡荡说出心里话,实属难得,是真正的有勇气。历史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关注她了,所有的记载也在此戛然而至,似乎她不掀起淫荡高潮便不足以入史,便不再能引起人们的关注。历史在有时候并不是可信的,它只记录激烈的事件和大事件,常常忽略人的反应。至于人性或者说精神回归,它从来都不予理睬。它永远呈现出的是正面,永远把背面忽略不计。

    胡氏最后的结局不好,十年妓女生涯后,病逝于长安。

 

                                      11

 

    胡氏是我所写的历史中最为清晰和真实的女人,在叙述此文的过程中,我始终觉得她近在我身旁,在用一双隐痛的眼睛在看着我,让我时时为她感到疼痛。我知道这是不应该出现的情景,我理应远离她,用现代人的眼光反观她,从她身上看到她的人性反应和精神裂变,触摸到她心灵中的爱与恨,以及这些爱与恨在命运变化中扭曲异变。这样,我才能写出一个真实的她。

    写古人,实际上就是与古人对话,你触摸到了她的心灵,她便似乎愿意对你诉说,你也就可以和她交谈。我今年9月9日入鲁迅文学院参加第七届“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平时,除了和班上的53位同学一起听课外,其它时间都用来写这本《逆美人》,先后写了齐文姜、赵姬、叔隗、夏姬、山阴、冯小怜、赵飞燕、赵合德、胡氏等十个在历史上以“淫”出名的女人。目前就剩下潘金莲一人了,离这一届高研班毕业的日子还有20多天,我决定尽快完成写潘金莲的两万字,然后用剩下的日子和同学们一起玩耍。还是说胡氏,她在未出生时就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色彩,被预言了命运。但从中国人的常情来说,这也是真实的,中国人是喜欢这样依赖命运的,也许只有借助于神秘才可以出现奇迹。让人欣喜的是后来一切果真应验,她真的当上了皇后。但从此她的命运被固定在了一个框格中,不能自由生活,不能去真正地爱。当她失望于丈夫时,她早先的理想泯灭了。她是疼痛的,但她没有表露出半点情绪,把一切都隐藏在了内心。

    后来,她遇到了让她动心的男人,她不顾一切去爱,去疯狂纵欲,体味到了爱情和肉体的快乐,但好景不长,她的男人被人暗杀,她由此体味到了硬生生的撕裂之痛。后来她又遇上了和尚昙献,虽不像第一次那么爱了,但在情欲方面却更加疯狂了。从她内心而言,这并不是单纯的肉体纵欲,而是对爱的失落和难以背负命运的一种消极发泄。这时候的她在内心是充满隐痛的,但她无法拯救自己,只能逐波而去,过一天是一天。当然,她因与和尚私通还是受到了惩罚。但历经诸多苦难的她已心如死灰,不再在乎什么了。她的心因痛而死,衰大莫过于心死,她对生活,对世界,乃至对她自己失望之极。

    梳理她的经历,便可以她的命运极其不好,虽然在少女时一步登入皇后之位,但在后来却步步走下坡路,以致再也无法挣扎而出,在苦难中一沉再沉,直到沦落为青楼女子,才算是站住了脚。但这已是一个女人活在人世上再也无法突破的底线,她为此彻底丧失了人格和尊严,以卖笑卖身为生,赖以生存了十年,无声无息地告别了人世。

    也许有人说,她其实还是有选择的,比如她如果对自己严厉要求,完全可以不去红杏出墙,后来哪怕嫁个庄户人家,也比去当妓女强。但她如果把方方面面都做到了,也就不是留名于史的胡氏了,她也不会显得如此清晰和真实,或许会像许多囿于深宫高墙的女人一样,麻木不仁地将自己的一生就那样打发过去了。比起她们,她似乎更勇敢一些,她敢去爱,敢去要自己想要的快乐。

     然而她一直运气不佳,爱一次摔一次跟头,要一次自己想要的快乐遭受一次打击,直到死,她都没有表现出欢笑,她的表情似乎一直是冷漠的,从来不表露一点开心的样子,从来没说过一句高兴的话。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她内心充满隐痛,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中没有可触可模的东西,偶尔一得的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她内心充满了失望。她找不到调解自己的办法,便无法高兴起来。

      她一直在忍受。

 

                                              2007.12.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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