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教师宿舍(拂晓):
燕飞一个人正在熟睡中。
敲门声。
燕飞被敲门声惊醒,便拉亮了电灯。
敲门声止住。
燕飞细细听了听,便又拉了一下开关,熄灭了电灯。
敲门声。
燕飞睁开刚刚闭上的眼睛听了听,又拉了一下开关。
屋里的灯亮了。
燕飞懒洋洋地下了床,穿上鞋,走过去把门打开。
刘雅黎穿着很整洁地站在门外。
燕飞吃惊地:“黎黎,出什么事儿了?”
刘雅黎语调柔和地:“燕飞,你出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那就进来说吧!”燕飞见刘雅黎有些犹豫:“进来吧!于校长昨天上公社去了。没回来。来吧!”
刘雅黎走进屋里。
燕飞关上门:“黎黎,还没睡呢?”
“睡了。”刘雅黎旁若无事地:“这不,刚起来。”
燕飞看了看马蹄表。
马蹄表:三点四十分。
“起来这么早啊!”燕飞站在刘雅黎身边:“你也不怕狼给你掏了。来这么早,啥事儿啊?”
“你上床吧!别冻着。”刘雅黎坐在地上的椅子上:“上床我再和你说。”
燕飞怀疑地看着刘雅黎,慢悠悠地掀起了被。上了床,钻进了被窝。等着刘雅黎说话。
马蹄表的走动声。
片刻。
“那样瞅着我干啥?”刘雅黎红着脸说:“我还能强奸你啊!”
“一大清早的,你折腾我干啥?”燕飞苦苦地笑着:“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回家去睡觉吧!”
“你难受了?我偏不走。”刘雅黎问:“昨天晚上,春子给你洗的衣服在哪了?”
“在那儿。”燕飞朝于杰睡的床上一仰头:“问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刘雅黎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起那叠衣服看了看。抱在怀里走了过来。
燕飞不解地看着刘雅黎的举动。
刘雅黎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你睡吧!”
“哎!”燕飞坐了起来,着急地:“黎黎,你要干什么啊?”
刘雅黎平静地回过头来:“我给你洗一洗。”
“不都洗完了嘛!”燕飞也没动地方的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春子给洗的。”
“她能洗干净吗?”刘雅黎说着,欲走。
“黎黎……。”燕飞正要说什么。
“燕飞。”刘雅黎严肃地:“我不想看见你穿着别的女人洗过的衣服。别扭!”说着,她走出门去,把门关上。
燕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双拳捶着被,不知道如何是好。
44.刘家屋里(晨);
炕上放着一只小炕桌。
初升的太阳透过窗子,射到屋里的炕上、桌上……。
王先敏正在往桌子上端饭。
刘嘉端着一碟咸菜,拿着筷子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他问王先敏:“黎黎干啥去了?”
“谁知道。一早晨就撩出去了。八成是有事呗!”王先敏说着,看了一眼闹钟。
闹钟仍在有节奏地走着。
时间快到六点了。
“眼看上工的时间到了,还不赶快后来吃饭。”刘嘉说着,自己先上了炕。
刘雅黎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走了进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闹钟。把盆放在地上,然后把冻红的手伸给王先敏。
王先敏一边给刘雅黎捂着手,一边说:“一大早的,洗什么衣服哇!”
“这几天上班挺紧的,也没有时间洗。”刘雅黎毫不掩饰地:“我的衣服不洗行。可燕飞的衣服我得给洗,让他上班穿得板板正正的。”
“扔在家里我洗不就得了。这春天,水多凉啊。”王先敏说:“我看你没脑子。”
“行了。”刘雅黎从王先敏的手中抽出手来,赶紧坐在炕沿上,拿起筷子吃饭。
“让你上学校当老师,你不干。当老师就不用这么忙了。”刘嘉问刘雅黎:“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啥?不后悔。”刘雅黎吃着饭,再不多说一句了。
45.市街上:
李晓星背着书包在人群中走来。
两个诬赖缠住了李晓星,嬉皮笑脸地说:“小妹妹,你是新来的吧!”
“长得挺标准的,陪哥们玩玩怎么样啊?”
李晓星转身欲走。
又来了一个诬赖,拦住李晓星:“哎!别生气嘛!一回生、两回熟嘛!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不要脸!”李晓星想闯过去。
后面一诬赖,拉住了李晓星的书包带:“别走嘛!”
另外两个诬赖乘机去拉李晓星的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李晓星大叫着:“你们要干什么?!”
“把手放开!”人群里挤过来一个又高又膀的小伙子。他走到人群中间:“几位,别欺负人好不好?”
字幕: 张一昌
“哟!是一昌哥呀!”其中的一个诬赖认出了张一昌:“我说一昌哥,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她陪我们玩玩,我们给她钱。”
“让她陪你们玩玩?”张一昌一伸手,把李晓星拉了过来,推到身后:“我陪你们玩玩不行吗?”
“你真想和我们过不去咋的?”一个诬赖朝其他两个诬赖使了个眼色。
三个诬赖分别从不同的角度一起串了上来。
张一昌施展拳脚将诬赖击退。笑着说:“还满刺激的。”
“是挺有两下子的。”一个诬赖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哥们,给我上!”
三个诬赖有分别从不同角度冲了上来。
张一昌又和三个诬赖打在了一起……。
“公安局来了!”有人喊道。
三个诬赖瞅准机会,逃之夭夭。
张一昌也不去追。
李晓星由于精神紧张,向诬赖逃走的方向跑去。
张一昌紧跑几步,抓住了李晓星:“你傻啦!”
李晓星只想挣脱张一昌的手。
“张一昌!欺负人你也不看看地方。”韩磊在人群里挤了过来。上前不容分说地打了张一昌一记耳光。厉声喝道:“把手松开!”他拉过了李晓星:“星子,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李晓星哭着摇了摇头。
张一昌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韩磊说:“姓韩的,我算认识你了。”
“你还犟!”韩磊又冲了上来。
张一昌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招架着韩磊。使韩磊无法靠近。
高熙翁挤了进来,忙问李晓星:“星子,怎么回事儿?”
李晓星有些恐慌地指着张一昌:“遇到了诬赖,他帮我…….。”
“咳!”高熙翁惋惜地叹了一声,上前把韩磊拉了过来:“你瞎比划啥?人家不稀打你,你还来劲了。”
“我告诉你!张一昌。”韩磊不肯退下。眼里闪着复仇的火花:“你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拉倒了……。”
“你瞎眼了……。”张一昌也不示弱,指着韩磊:“帮忙帮出冤家来了。”
“韩磊。人家是帮了星子啊!”高熙翁伏在韩磊的耳朵旁说:“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
韩磊走到李晓星面前:“星子,别怕!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李晓星哭泣着摇了摇头。
韩磊泣丧地一拍大腿,后悔的不得了:“星子啊!星子!你怎么不说呢?”他耷拉着脑袋来到了张一昌面前:“一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打我吧!”
张一昌两臂交叉的胸前,眼睛看着别处,不理睬韩磊。
高熙翁忙走了过来:“哥们!别生气了。都是韩磊的不对。”他拉起张一昌:“走吧!今天我安排。就算我替韩磊给你陪不是了。”
张一昌怏怏不乐地跟着韩磊走了。
高熙翁回头朝李晓星和韩磊打个手势。意思:一块去吧!
李晓星和韩磊跟在后面。
46.村外(夜):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
在蒙蒙的夜色之中,隐隐可以看到远处模糊的物体。
一阵悲呛是曲子,远远传来——那是用箫吹奏出的《苏武牧羊》,凄凄惨惨……。
燕飞、陈新竹、李晓春走到这里站住了,静听这箫声。
夜,静极了。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杂声。只有这箫声传得很远、很远……。
片刻。
“于校长酷爱音乐。一般的乐器,他都玩儿的得心应手。”燕飞介绍说:“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嗜好。他在学生时代,就幻想着,自己将来能成为一名音乐家。他报考过音乐学院……。”
“考上了吗?”李晓春着急地问:“考的怎么样?”
“考是考上了。可是,当他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摊上了一场车祸,右腿骨折…...他错过了这一生中难得的机会。腿好后,他就被分配当了老师。象一头契而不舍的老黄牛,默默地为他的教育事业耕耘着。”燕飞望着那箫声传来的方向:“他虽然每天对工作那么热情,可他心里很苦。也不过是把痛苦埋在心底罢了……。“
箫声依旧。
陈新竹感叹地:“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功名尘与土。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对啦!他就是这种感觉啊。”燕飞叹了一口气:“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们呢?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陈新竹叫屈地:“学了一肚子文化没用了。”
“谁说没用,你不用怨谁。”燕飞笑了:“咱们都一样:抡锄头、修理地球。这不能说是不公平吧!”
“说公平嘛!也不公平。说不公平嘛!还算公平。”李晓春说:“反正命里就有的,谁也逃不掉。”她叹了一口气:“但是登途者
都是福薄人嘛!”
“听说,你什么乐器也都会鼓捣了?”陈新竹感兴趣地问燕飞:“是真的吗?”
“一知半解。”燕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有些受于校长的传染,对音乐也挺喜欢的。他一摆弄乐器,我手就痒痒。现在行啦!多少明白一些了,只不过手法上不象于校长那样熟练。闲着的时候,于校长给我讲讲乐理。想摆弄乐器,不懂乐理的不行的。”
“还是往书本上多用点功吧!”李哓春提醒燕飞:“还有两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你要是考不上啊!……就休想回金城。到时候,我们走了,剩下你一个人,哭鼻子去吧!”
“还说不准谁哭鼻子呢!”燕飞不服气儿的:“骑毛驴儿看唱本——走着瞧。”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三个人停止了说话,看着来人的方向。
夜色中,渐渐地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朱钧盾。他吃惊地看着前面的这三个人:“你们这是…….。”
“我们在研究考学的事情。”陈新竹嘴快:“你还不知道吧!国家现在又恢复高考了,咱们也有机会去看看大学的门,是朝东开的,还是朝西开的。”
“真有这事儿?……我应该知道啊!”朱钧盾对这件事儿毫无兴趣:“春子,我到处找你,想不到你跑到这里来了。”
“我连点自由都没有了?”李哓春对朱钧盾十分反感:“你有权,干脆把我关起来算了。”
“这……。”朱钧盾显得十分尴尬:“你怎么能这样理解我呢?我是怕你们女孩子,晚上出来不安全。”
李哓春冷冷地笑了:“你对我这样关怀,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对。“
“都是朋友嘛!关心点、照应点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嘛……。”朱钧盾还要说些什么。
陈新竹不满意地插了一句:“可不!你要出现在我们身边,我们真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你……我……。”朱钧盾被陈新竹的话,噎得脸色紧张、进退两难:“你……你怎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他狼狈地走了。
陈新竹望着朱钧盾远去的背影,忿忿地说了一句:“德行!”
47.城郊小屋:
李哓星在桌子上做作业。
“星子。”高熙翁走了进来。
李哓星抬起头来:“小江哥。”他放下钢笔:“吃饭了吗?”
“吃过了。”高熙翁走到李哓星的对面坐了下来:“我有好长时间没来了。怎么样?手里没钱了吧!”
李晓星一怔,但很快笑了:“有。”
“撒谎!”高熙翁把一沓钱往李晓星面前一放:“以后,要实事求是的。不能太苦了自己。听说你还……。”
“没有哇!…….什么也……什么也没有……。”李晓星故做镇静。
“还撒谎?”高熙翁冲着一间卧室喊道:“小初!”
那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愣愣的看着高熙翁。
“小初,你把那天和我说的,再水一遍。”高熙翁板着脸提示说:“那天,你星子姐姐领你干什么去了?”
小初看了看李晓星低下了头。
“说呀!”高熙翁催促地。
李晓星低声地:“我不过是想……。”
“想什么想!你是高中生了,什么不懂!”高熙翁有些火了:“好好上你的学不行?那么大姑娘了,找什么活干?!少你吃的了?还是少你穿的了?丢不丢人?!”
李晓星受不住的哭了。
小初对于高熙翁的举止十分不满。朝高熙翁“哼”了一声,气愤地回到卧室里去了。
韩母闯了进来:“怎么了?”她一看李晓星在哭,走过去打了高熙翁一个耳光:“你又抽什么疯了……你…..气死我了。外人欺负星子,你也…….你不是我侄儿……。你给我滚!”
李晓星拉住韩母:“姑妈!”
“他这么欺负你……你还护着他。”韩母指着高熙翁:“小江,你别以为星子是你领来的,你就随便欺负她。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欺负星子…….就别来了。就当我没有你这么个侄儿…….。人家星子老实巴交的,你哪回来,不把她撩哭了不算完。”
高熙翁捂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韩母瞪了高熙翁一眼,走了出去。
李晓星拉开高熙翁捂着脸的手,给高熙翁揉着脸:“小江哥……疼吗?”
高熙翁拉下李晓星给他揉脸的手,看着李晓星,摇了摇头。和颜悦色地:“星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快做作业吧!……听说又让考大学了。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你姐、原合、新竹、王矢中、朱钧盾、燕飞他们。他们那里偏僻,可能还不知道呢!”+-
“我已经写信给他们了。”李晓星拿起钢笔:“邮了一个多礼拜了,也不知道他们收到没有。他们要是能考上大学,
就有回来的希望了。”
高熙翁祈祷地:“但愿他们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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