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放春假回家的头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境倒回了十几年。那时，两个孩子大约只有一两岁大小。

因为两个孩子年龄相近，他们经常会为争得妈妈宠爱而争风吃醋，尤其到了晚上，哄谁睡觉是一个头疼的问题。不得已，我们经常三人睡在一张大床上，我睡中间，俩小人睡两边。孩子们趴在妈妈胸前，拉着妈妈的手，感受着妈妈的呼吸和气息，那叫一个和谐温馨。玩累了，该熄灯睡觉了。黑暗中，儿子会把我的脸掰向他，女儿不干，用力把我的头扭过去面朝她。我的头，就这样被两个孩子像拨浪鼓似的拨过来拨过去，谁都不放手，直到最后两个人又打起来，哭喊着“妈妈，你看我”“不，你看我”，弄得我精疲力尽，心烦意乱，只能掀开被子逃之夭夭。两个孩子则跟在后面，鼻涕眼泪，生怕妈妈真生气不要他们而哭天抢地。我则遭到孩子他爹的责怪：“他们哭，全是因为你。”

现在想起来，那种狼狈场面，依然栩栩如生。我真是由衷地想说，那是一个做妈妈多么幸福和满足的时刻啊。但是，那时的我并不懂这些，我年轻着呢，我被孩子搅得烦躁着呢，我还有理想和抱负呢。我常会哭着自问：“我为什么要养孩子？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现在，我再也不说这样幼稚的话，只有懊悔为什么当初那么没有耐心？为什么那么急切地盼望他们长大？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了，长到可以独立生活，有自己的思想和个性，长到恨不得马上飞出去的时候了，可是，那过去的好时光啊，还会回来吗？

儿子回了家。读完了书，辅导妹妹做完了功课，两个人不约而同一起爬上妈妈的床，依偎在妈妈的怀里，陪着妈妈看电视，聊天，一切那么自然，就好像他们从未长大，就好像就是为了圆几天前做的那场梦。

人生若能从头再来，我依然选择做女人，依然选择做母亲。没有什么比其乐融融的感觉更好了。与孩子共同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是上帝对我这个平凡女人的最高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