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马 *
低语者
在城市生活久了，就变成了一个城市人。在加州硅谷生活久了，也就变成了一个地道的硅谷人。
它的意义是什么呢？就是活得很累，就是时常不Happy，就是没有自己的Life。如果活的轻松，如果没有压力负重在肩膀上，那还算是一个城市人吗？如果不把自己迷失和淹没在所谓的目标当中，那还算是一个硅谷人吗？
我看是不算的。
疲惫，是作为城市人生存的标志；把思绪搞得一团糟，是城市人做来轻而易举的事。
城市人，总是用一个“酷”字，在某种程度上掩饰内心的无奈，而内心深处常常流露出来的挫折感和焦虑感，却像是漩涡一样包围着我们，让我们随着一个既定的方向，不断地旋转下去，直到淹没了自己。
我们就像城市道路上的有轨电车，被那些纵横交错的电缆牵引着，在既定的道路上不知疲倦地奔波操劳累心。我们总是在追赶时间，不断地往前方赶路。如果侥幸逃过一个红灯，如果庆幸一路绿灯畅通无阻，我们会暗自窃喜，仿佛油门踩下去就格外有力，神经上也像注射了兴奋剂。
什么是内心的交谈？什么是眼中的风景？对不起，不要和我谈那么深刻的话题，我们已经没有了耐心。我们只是知道，这个月的房贷车贷要在一定的日期里缴付干净，孩子暑假的夏令营要准时地接来送去，朋友孩子的生日Party马上就要到了，别忘记买一张礼品卡在那一天包好了交到手上，说一句“Happy
Birthday To you.”
说到内心的交流，我们需要寻找一双也在渴求倾诉的眼睛；
说到眼中的风景，有没有听说过，生活在别处？风景自然也在别处。
直到有一天，我每天匆匆地赶路开车，变成了一种特殊的意义，因为在我内心的深处，藏有了一个小小的秘密。我的车向前向前，像是要赶赴一个神秘的约会，开始迫不及待，开始焦急万分。因为错过了清晨八点二十分的那个时段，神秘情人就要离开，在那个山坡上，只会留下空旷的树，荒芜的枯草，还有一片蓝天白云。当然还有我失落和沮丧的心情。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我从280高速的北线下来，拐上了开往公司的只有两条单行线的公路。车子在拥挤的车流里蠕蠕而行，我既百无聊赖，内心又焦急万分。转头从车窗里望外面望去，突然就看见眼前一道和这个城市不一样的风景，像是从天而降似地，映入眼帘。
道路两旁，是起起伏伏的长满荒草的山坡。山坡上面，或卧或站着十几匹各种颜色的马匹。它们就好像一幅油画那样，让人不由地忘记前行，目不转睛地望向那里。我注意了一下身边的车辆，人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山坡上有马的风景，车忘记了往前移动，即使是绿灯已经亮起。
一时间，山坡上是安静的马儿，山坡下的柏油马路上是静止的车流。估计没有人会想到，会在这个城市繁忙交错的晨曦，看见一道城市的风景。
那些马儿，它们什么时候出现在视野里的呢？是从来都在那里，只是我没有留意？还是今天偶尔出现，只是我幸运碰巧遇见？
这个发现让我惊喜不已，仿佛心灵的某一个部位的触角被针灸到了一样，突然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满双眼，眼角有湿湿的东西流出来，还有一波一波温暖而酸楚的情绪暗流从心的最深处穿过。
我知道，我是渴慕看到这样的风景的，其实不难，只要我把看红灯转绿灯的头稍微转到车窗外面就可以了。这个动作很简单，但是自己被忙忙碌碌的日子忙得忘记了。
我已经不会转头了，因为我以为这种有线电轨车的日子里，是没有风景的。
或者说，我不相信身边有风景，而且，还是我心爱的马儿，出现在这个繁乱的城市里。
我照旧每天的清晨开车路过这里，可是，并不是每天都看见那些心爱的马儿站立在山坡上，为我当作一天宁静生活开始的风景。它们偶尔出现在繁忙交通的清晨，它们偶尔出现在我回家时的归途中，有的时候，它们不知道躲在了哪里，让我的心情，随着它们的时隐时现而起伏颠簸，兴奋和失落着。
城市中的这道独特的风景，已经让我深深迷恋，每次走过，心里就有一种期待在默默腾升。我不想在这日复一日的刻板的生活里，错过哪怕一丝一毫属于我自己的风景。
有一天周末的清晨，我特意带上照相机，在没有车辆的高速公路上，独自拐下那条通往工作的小路。我想念那些马儿，我要会一会它们。我想记录下我和它们此时在一起。
马儿啊，其实当你安静下来，不是驰骋疆场
我更愿意把你当作一个女孩子
你的眼睛，总是流露出单纯，清澈
安安静静，腼腆害羞
我在出生的时候，就见过你，
马儿，所以你也注定是我一生的朋友
人与人交流，要费脑子想好一种合适彼此的方式
面对你，我们只要彼此注视，默默无语，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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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13 09:3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