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沙漠
七月南疆,烈日炎炎。在加油站,司机再次仔细检查了汽车的引擎运作情况,给汽车加满油。他一边加油,一边摇晃着车身,生怕有空气漏进油箱而不能把油箱灌
满,直到最后认为汽车已经“酒足饭饱”了,才打住。大哥趁机把车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装满了水,又到附近的瓜摊上买来几只硕大无比的西瓜放到车上,才放心。
大哥和司机,导游又交待了一下安全事宜,只见司机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驾驶室的位置上,目视前方,启动车子,脚踩油门,慢慢地拐出加油站,开上了塔里木沙漠公路,向中国最大的沙漠
-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进发。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这个传说中“进去就出不来”的地方,被当地人称为“死亡之海”。收音机里奔放热情的新疆歌曲再次高分贝地响彻出窗外,我们的心也随着音乐越加欢快和兴奋,大漠的神秘和浩瀚紧紧地抓住我们的神经。穿越沙漠,人生中能有几次这样的经历。
天上是蓝天白云,洁净得那么纯粹高远;四周是戈壁盐碱地,是近乎绝望的干裂枯黄;远处是延绵不断的沙丘,漫漫黄沙,一
层叠着一层。汽车越是往浩渺的深处挺进,苍茫大漠就像大幕拉开来似的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大自然就是这样裸露着自己,没有装饰,没有伪装,这近乎窒息的苍茫
悲凉,是那么的浩瀚无边,让浪迹天涯的人,一下子就被吞噬在这无边无际的苍炯之下,大漠之中,措手无着,进是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生命的迹象仿佛已经消失一空,偶尔路边还残缺的简易木棚,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有过人们生活的迹象。导游说,由于气候的干旱,水源的缺乏,再加上土地沙化正在
以惊人的速度推进,这里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的居住,很多当地的居民不得不撤离这个风卷黄沙漫天舞的地带,移居到更远的有水源的地方生活。
“未来的主人,不知道是属于改天换地的人类,还是这干沟条条的戈壁滩大沙漠,一切的改变好像还需要老天的造化。”听导游面无表情地一脸茫然,我想起三毛的
“哭泣的骆驼”-
大漠孤烟,一只疲惫的老骆驼寂寞地走在一片荒沙之中,充满了人生的哀伤和绝望,如果哭泣,它在为谁而哭?眼睛里还有没有泪水?
一簇簇的灌木,一丛丛的骆驼刺,伴随着 粗砂、砾石点缀在静寂的戈壁滩上,在强劲的大风吹过之处,它们摇曳着矮小坚硬的身躯,诉说着另外一种生灵不可忽视的顽强的生命力。
塔里木沙漠公路,就像一条“绿色沙漠长城”,把近处的干沟纵横的戈壁滩,远处的延绵起伏的沙漠丘陵,一分两半。它南北贯穿塔里木盆地,道路直铺到天地相连
的那一头。柏油马路和周围死寂的荒凉景象,像无声片一样从窗外匆匆倒走。每一个人已经没有刚进荒漠时的感叹惊奇,漫长的弥漫着相同颜色和荒滩沙景,只能令
人审美疲劳。我们昏昏欲睡,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不知不觉,车窗外面的景色悄悄地发生了变化。满目的黄沙之上,偶尔可以看到零星片片的绿阴点缀其中。有一丛丛蓬勃旺盛的细柳一搬的植物在飘摇,也有奇型怪
异如同木雕搬的枯槁树干在矗立。导游告诉我们,我们的旅行已经到了塔里木河流域,我们所看到的植物,都是沙漠河谷中常见的植物,它们是新疆人“坚强和美丽
”的象征。
的的娇人红柳花
红柳,这种被清朝大学者纪晓岚赞为“依依红柳满滩沙,颜色何曾似 绛霞”的植物,在这个粗框恶劣的大自然里,飘柔如仙,翠绿的枝条,桃红枝头,越发显得娇柔百媚,异常美丽。
红柳的特点:对环境没有苛求,落地生根,四海为家。耐盐碱沙地,是抵挡风沙,盖房,编织,取暖的不可或缺的材料。

我用红柳,来赞美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奉献过宝贵青春的伟大的女性。比如我的母亲,这朵不满二十岁的茉莉花,当年,跟随着父亲,用一辆军用卡车在严寒的冬天
拉到了这块荒凉的土地,住地窝子,开荒地,烧芦苇,打野狼,种棉花果树麦谷;怀着身孕骑车穿越荒凉戈壁,为父亲抓中药治病,养育了三个孩子,从一个娇生惯
养的家中独女,变成了为这块土地教书育人的女教师,成为了豁达干练的家中顶梁柱。她,扎根在这片土地二十余载,和很多的坚强女性一样,就是这荒漠中一只耀
眼灿烂的红柳!
烟波浩渺大沙漠
塔克拉玛干沙漠呈现在眼前。司机把车停在路旁,回头看着我们。窗外是火辣辣的太阳,人体肉身一旦消融在这滚滚热浪里,一下子就会被吸干和蒸发掉。我们深呼一口气,拉开车门,迎着热浪,哇哇大叫着壮胆跑了出去。
沙漠中没有绿色,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黄色大海,鱼鳞状的沙丘,好像大海中的波浪,层层叠叠,延绵伸展,直到与天相连的尽头。蒸腾的热浪包围着全身和万物的
一切,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光脚踩在热浪翻滚的流沙上面,根本站立不住,只有不停地跑动,才不至于让火焰烤糊掉双脚。酷暑晒得人头晕眼花,朦胧之中,空气
和黄沙都熔融在烟波浩淼之中,游游移移,虚幻朦胧,这就是热浪滚滚。
置身在这死寂沙海里,感受着绝望无奈的了无生机,眼望着单调的黄色,黄色,人会感到被淹没的听天由命。大自然是残酷和真实的,而人,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人,只能在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绽放生命,在这里,人什么多不是,也是一如这热浪一样升腾消失。


孩子们不怕热,不怕浩渺,不怕死寂,有了他们的奔跑脚印,无情荒凉的沙漠,是否也会展露一点点温柔?女儿仿佛很享受这里的沙土,她喜欢捧一撮细沙,再让它们
从指缝间潇洒流走。她老想进入更深远的地方,让我惊讶这个小人儿的脑子里,有没有“畏惧”这个词在她的心中。我和儿子最先回到了开着空调的车里,孩子的爹
地跟着女儿,向大漠深处走了好久,好久。。。
沙漠悲壮胡杨树
当这样一种粗糙,骨感,仿佛高傲仰头,直接面对苍天的树种,不断地从窗外滑过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忽视它们的存在。它们和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戈壁滩杂草生长在
一起,但是却很张狂,肆无忌惮,仿佛是一种无法推阻的力量,会让女人的心为之一颤。我一眼看到它,就有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在我的心目中,我从来还没有找
到过一个很好的比喻来形容新疆男人。我为这沙漠之中的胡杨树迷恋,它们:骄傲,孤独,固执,沧桑,被恶劣的环境摧残着,还有顽强不息的生命力。我把它们比
做大西北的男人。


胡杨树,被传说成“生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朽一千年。”可见它顽强的生命力,惊人的抗干旱,抗盐碱,抵御风沙的能力。它们没有姿色,有的
是粗糙的皮肤和骨感的体肤,它们没有多少观光价值,但是它们迎着风的方向,无论被怎样肆虐,都顽强地挺立在大壁荒漠上,演绎着生的艰难,心的孤独,存的不
易,死的壮烈。
看见这些胡杨树,总是想起曾经和父亲一起挥洒汗水和泪水,开发大西北,战天斗地的战友们。每当父亲说到战友,脸上总是流露出庄严凝重之色。他们中的一些
人,把短暂的生命埋葬在了那里,成为永远被后代祭奠的烈士,或者默默无闻的人;有些人已经在那里养育后代,世世代代把根扎在了那里,那里已经是自己的家
乡;有很多人,犹如我的父母亲,落叶归根回到了生长的家乡,却把一份永存的青春回忆流落在了那里。
他们就是向死而生的垦荒人,是把根扎在戈壁的石缝里, 汲取着来自雪山的冰凉雪水,无私地奉献着青春,把文明带到了这里,并为这一片荒凉大地增添绿色的沙漠英雄树 ——
胡杨树!
http://upload.17u.net/uploadpicbase/2008/03/27/aa/2008032709003050296.jpg
(照相机的局限,没有拍出胡杨树的挺拔伟岸。从网络中选出一幅最能代表这西北英雄的大树,表达我对胡杨树的敬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