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元拍品背后有多少猫腻儿

□    许石林

中国艺术品拍卖进入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时期，连连爆出亿元拍品，已经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新闻。我对这个艺术品市场走势的基本判断是：它还会涨、也应该涨、更必须涨——此话题容后另说，今天单说亿元拍品背后的“猫腻儿”。

“猫腻儿”其实是个错误的说法，原来是猫溺儿——猫撒尿以后，会用爪子扒拉点东西将自己的溺（尿）掩盖起来，所以人们将那些背后说不清、见不得人的事儿，以猫撒尿（溺）即掩盖比喻，时间长了，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猫腻儿，真正用腻味将猫溺掩盖起来了。您想想：连猫溺儿都变成了猫腻儿，这背后隐藏了多少东西？

话说《深圳商报》７月１９日的“文化广场”鉴藏周刊，重点报道画坛海派宗师任伯年的画王《华祝三多图》，不久前拍了１．６７亿元，使得这位大师的作品进入了中国书画艺术品亿元俱乐部。这是个好事儿！但随后，您仔细阅读，问题来了：该报道中有一段文字——

其实在历史上，它被多次著录过，例如，１９４７年上海美术馆筹备处的展览上，曾以图录的形式出版过这件《华祝三多图》，而原获得者则是大藏 家钱镜塘先生。新中国成立以后，钱镜塘曾先后将２９００余件元、明、清书画立轴、手卷册页以及金石文物、地方文献等，分别捐献浙江、上海、南京、广东、嘉兴、海宁等地国家收藏单位；１９５８年和１９６２年先后二次捐赠给上海博物馆赵之谦、任伯年等近代名家书画１７４件，其中应包括这件“任伯年王”。

看见没有？就是说，这件亿元“任伯年王”，原来是钱镜塘先生捐赠给国家某博物馆的藏品，现在变成了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的拍品。这是怎么回事儿？

文中倒是囫囵交代了这件拍品的流转——

《华祝三多图》在上世纪６０年代的变故中开始流入社会，１９９６年在上海德康拍卖，以约２８０万元的价格成交。２００５年北京中贸圣佳拍卖会成交后６年中，又几次易手，最后成为海南知名藏家张振宇庞大收藏中的一件“心爱之物”，逐渐地淡出了公众的视野，“王者”隐去了。

什么叫“《华祝三多图》在上世纪６０年代的变故中开始流入社会”？怎么流的？谁流的？没有说清楚。再说，既然明明是国家某博物馆的藏品，因为变故流出去了，现在发现了，失而复得，是不是应该回到博物馆？物归原主不是吗？说到公安部、闹到最高法院去，也应该是这个理儿。

我直觉这背后有猫腻儿！但也只是猜测。我希望它流传有序、来路正当。因此也希望知道它的流转经历的人士将这个故事讲清楚，如果有难言之隐，就是编也把它编圆了。让阳光将猫撒的那点儿溺晒干嘛，多大点儿事儿呢？

我又想起两年前一个旧闻来：曾经有人将某书法大家的若干件作品，捐赠给某书画院。若干年后，捐赠者发现这些书法作品都不见了，闹出事来。经过了一翻吵闹，据书画院说是被人借走了，最终又据说追回了全部作品，但谁也没说是否是全部真品。这事儿就这么囫囵地过去了。这件事儿让人对国家的博物馆收藏，实在放心不下。

国家的博物馆的藏品，是国家的，不论花钱买的藏品或接受捐赠的藏品，大家都有份儿吧？那么公众是如何能体现自己对这些藏品的拥有呢？目前的博物馆经营和管理体制，大部分还是死亡式收藏，对此我早有文字评论过，此不赘述。与这些死亡式收藏相比，有些藏品流转到私人手里，与公众见面、服务公众的机会甚至大于博物馆收藏。但是，博物馆毕竟是大家拥有，那怕是象征性地拥有。而私人拥有就是另外一个性质了，这不是一个话题。

试猜想，如果能将类似任伯年这件大作品是如何从公家藏品变成私人拍品的流转经历搞清楚，那是很有看头的。像这样的拍品，还有多少？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