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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李厚胜老师！

回了趟老家，我把父亲“带”进了城，他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我，生怕落了后。

逛公园时，父亲要上厕所，我带女儿在远处等，看他在厕所的两个门前犹豫不前，抓耳挠腮，我恍然大悟，赶紧朝他喊：“爸爸，右边的是男厕所！”女儿也叫唤：“爷爷，你别走错了。”父亲一天学都没有上过，毫不夸张地说，除了自己的名字，其它的字几乎都不识。上过厕所后的父亲，半是羞愧半是感慨地说：“哎，不识字，真难啊！”

晚上，在家，一年级才上了一个多月的女儿拿出了识字图片教爷爷认字，她根据汉语拼音读一个，也要父亲跟着读一个，两鬓染霜的父亲很认真，那样子比小学生还小学生。女儿人小花样不少，她教爷爷念了几遍，就拿腔拿调地说要测验一下学生的学习情况。女儿指着她教过的汉字，父亲张大着嘴巴支吾着念不出来，很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爷爷年纪大了，记性太差了！”女儿直摇头，学着她妈妈斥责她的样子说：“你真是要把我给气疯了！”父亲呵呵地陪着笑脸。那样子在“小不点儿”孙女面前谦卑极了。

女儿喜欢画画，作业做完，她也发了张白纸给她爷爷。“画什么呢？豆豆。”父亲抓耳挠腮地问，孙女回答，“你随便画！明天才交呢！”这一说，父亲好一阵沉默，直到我们洗脸洗脚都已进卧室了，我才看见，父亲在那开始动笔了。照例，在女儿睡觉之前妻子要给她读两个故事，我则在旁边看闲书。那天，我看了一会儿书，就有意识地到客厅里看看父亲。父亲趴在桌子上，很认真地画着。我看了一眼他的画，眼前一亮，他的画画得细密又清晰！我笑问父亲画的什么？他矜持又得意地向我解说：哦！这是房子，这是几只鸭子，这是小河，这是山，是田地，还有一个手执竹竿的放鸭人——这，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原来，父亲画的是以前他的经历！我一阵感动，心里热烘烘的，父亲在乡下辛苦劳作培养我和弟弟上学、工作，早年间，为了生计，他放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鸭子。我学习之余，也跟着他放过鸭子，那段日子，既颠簸艰苦，又乐趣多多，让人怀恋。今天，父亲借着孙女给他的纸笔画出了他的心声——时光如水，而今，他已是头发斑白！——见我看得入神，父亲“呵呵”地笑着说：“我不识字，就是个睁眼瞎，瞎画——还是你们识字好！”他羡慕的眼神，让我的内心有种隐隐的酸楚。

我相信，如果我的父亲会写字的话，不只是画画而已，他一定能写出一部经历坎坷又富含人生哲理的好小说，抑或，他如果识了字有文化的话，他的人生轨迹一定又是另一番欣欣向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