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关中方言】

王东：看来我们关中人自古以来就很善待女子，对女孩子一直都是很疼爱，很尊重。

胡：关中人还把女孩叫【亲亲娃】，是因为女孩长大要出嫁，与父母家变为亲戚关系。关中把亲戚称作亲亲。

王东：关中人对男孩子又怎样的称呼呢？

胡：叫【牡犊】，牡犊是小公牛的意思。关中人把小牛叫牛娃或牛犊。雄性动物称为牡。《说文解字》：公畜曰牡，公禽曰雄，兽雄日牡。牛是家养最早的牲畜，勤劳、吃苦、温顺、有劲、生命力强，关中人希望自己的儿子应该像牛一样结实，有牛一样的性格，故叫作牡犊儿娃，意思是健壮的小公牛。牡犊儿也是对男孩子的昵称，表示了家庭中有了儿子的喜悦自豪。牡犊在发音上叫“牡都儿”，都在古语中使之漂亮的意思，叫牡都儿，是指这是个漂亮的小男娃。

另外还将男孩叫【娃子娃】wa zi wa，与女子娃相对应。为什么叫娃子，有的人认为，远古的时候把男性奴隶叫娃子，是因为男孩子今后将是出力干活的人，后来成为男性的代名词。还有叫【牛牛儿娃】nil niur wa的，叫【蛋蛋儿娃】dan dan wa的，这些叫法更加明显的带有生殖崇拜的意味了，不用说，这样的叫法肯定是从很古老的年代流传下来的。

王东：我还知道关中方言里叫男孩子为【光葫芦儿】guǎng hú lǔr。生男孩说“生个光葫芦儿”。有两个男娃说“俩光葫芦儿”。

胡：这个叫法可能比上边的那些叫法要完一些，怎们都知道，在明代之前，中国的男人也蓄着长发。满清时为半蓄发，垂长辫。到了民国以后，除有文化和从事公务的人留短发以外，一般的男人都是光头。那是把理发叫剃头，用刀子将头剃得光光的。我想关中人可能就是在这时候将男孩子成为光葫芦的。

王东：我再问你几个关中人对动物的叫法。比方说，怎样叫麻雀？

胡：叫【雀儿】qlao。关中人的这个叫法其实还是承袭了古人的叫法，像《红楼梦》里刘姥姥在大观园里见了养在笼子里的鸟就说：“偏这雀儿到了你们这里，他也变俊了。”把隐藏在屋檐下的鸟窝叫雀儿窝，比方说：掏雀儿窝小心掏出来长虫。如果说谁是“雀儿sa”，就是比喻某人很吝啬、小气、不大方。因雀儿的身体小，头更小。另外，关中人还把这类人称呼为：涩sei皮。这恐怕是关中人独有的称呼。

王东：对牛、马、骡这些大牲畜怎么称呼？

胡：叫【头牯】tou gu，关中人说家里“看头牯”，指饲养大牲畜。“头牯圈”指牲口圈棚。这个叫法也是承袭了古人的叫法，像《水浒传》里就是这样称呼，把大牲畜叫头口。

王东：小时候听男孩子给有的同学起外号，叫有的孩子是【帮子萨】bang zi sa、【油葫芦】you hu lu什么的，这些又是指的什么：

胡：【帮子萨】bang zi sa本来是指蟋蟀的一种。大小如蛐蛐儿，头扁，即扁头蛐蛐儿。害虫。帮子，扁形，原指布鞋帮子绱到纳好的鞋底上的样子，一面平直，一面突出的扁平状。外号叫帮子萨的人，后脑勺肯定长的有些平直或者是头长的有些扁。叫谁油葫芦，这个人的头一定又大又圆。【油葫芦】you hu lu，本身也是蟋蟀的一种。形比蛐蛐儿大，翅子长而阔，头大，叫的声音也大。

我问你几个关中方言里的动物的名称，看看你知道不知道。

王东：好。

胡：【蚰蜒】you yan。

王东：这我知道，这指的是蚯蚓。

胡：【蝎虎子】xie hu zi。

王东：这是指壁虎。

胡：【夜飚虎】ye biao hu。

王东：这是指蝙蝠。

胡：为什么叫夜飚虎呢？

王东：这说不好。

胡：因为蝙蝠是在夜间飞行；飚，之他的飞行速度很快。知道什么是【蚂螂】ma lang吗？

王东：不知道。

胡：这说的是蜻蜓。关中的孩子有一个游戏，抓一只蜻蜓用线儿绑上，线儿拴在一个棍上，在飞着蜻蜓的田野间抡起来，飞着的蜻蜓会紧紧的抓住拴在线上的蜻蜓，这样又可以抓住一只蜻蜓。关中的孩子叫这个游戏为链蚂螂。

王东：节目的时间到了。其实，短短的几十分钟我们只能对关中方言说个皮毛，做这样的节目一方面是给大家增加一些节日间的趣味，一方面鼓吹一下关中方言绝对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一种表现力十分丰富的语言。明天的《老胡七天说》我们说《关中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