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曾是没有尊严的集体大旅行

文/ 串河平夫

    每当听到“春运”二字心里就有股莫名的烦躁和紧张的感觉，这都是年轻时在外上学和工作的时候留下的毛病。由于上大学和最初工作的地方都离家有千里之遥，每当寒暑假回家探亲时，我都要加入到潮水般购票、等车、挤车的人流当中。

    我的家乡离省城有三四百里路程，换着今天，乘长途汽车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而在那个年代，汽车起码也要开上四五个钟头。若在寒冬里来趟省城，如果不穿着厚实的话，那么坐在没有空调而且还四处透风的破长途公交车里一定会把你冻得瑟瑟发抖。好像那时的汽车发动机都不耐冻，中途停下来常会趴窝罢工，轻则司机师傅可以用摇杆将发动机摇动着了，重则需要让乘客们都下去推车。最最让人感到晦气绝望的是无论你使出任何绝招，汽车就是发动不起来。此时只能祈求半路拦上一辆过路的汽车，而且那开车的司机既要热情又要技术过人。所以，说是四五个钟头的路程，有时却能从早上跑到天黑，想想都让人恐怖。

    到了省城后，首先是找个旅社住下，然后就直奔火车站。那时买票可不像现在这样可以通过网上预订，为了能够买到一张火车票，需要提前三天在车站排队。有时天不亮出去，排了一整天下来也未必能买上车票。但凡看过小品《有事您说话》的人，都会对小品中郭冬临饰演的男主人翁映像深刻。他经常邋遢地身裹一件旧军绿大衣，为了防寒还滑稽地在头上缠着一条毛巾，端个小凳子熬夜排队帮人买火车票，其目的就是要假装自己有关系和门路，以便赢得领导和同事们的赞誉和敬佩。对于没有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来说，可能会认为该小品里的人物形象只是为了搞笑而设计，而对于那些有过在大冬天里排长队买票经历的人（比如我本人）来说，小品确实能够勾起大家对当年春运期间一票难求的场面的痛苦回忆。

    要说买票难那还是能克服的，大不了多排几次队晚走一两天罢了。最让人恐怖的就是挤车、乘车时的情景，尤其是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独自去旅行，那个罪真让人受不了。我上大学时从家乡去广州要乘三天两夜的火车，因中途还要在上海转车，而转车一般只能签到没有座位的站票，所以剩下的两天一夜的路程必须在火车车厢的过道上煎熬地挺过，这期间让我多次体验到在火车上站立着睡觉的痛苦。当时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上面都挤满了乘客，想移动一下位置都十分困难。也正因为人挤着人，站着睡觉也不用担心摔倒在地上。可能是接受了当时那个年代的教育结果，当年的年青人都晚熟，再加上长途旅行的疲惫，即使身旁站着一位漂亮的姑娘，我心也很难被其打动，只顾自个儿地呼呼大睡。

    对于男人们来说，挤火车长途旅行肯定是非常没有尊严的，大家都这样倒也没关系。而对于女人们来说，长途旅行不仅十分痛苦，甚至可能会是一次耻辱的经历。就拿上厕所难来说吧，那时候火车上会经常遇见这样一种场面：某位女性千辛万苦地从车厢里挪挤到火车的卫生间，却见里面满满挤着几位男人，而无论这位女性如何哀求，里面那帮所谓的男人就是不愿动身出来。更可气的是他们还会故意把厕所的蹲坑让出来，那动机分明就是想拿女乘客寻开心。在此情形下，常常是让那位女性乘客实在憋不住了，急得哇哇大哭起来以后，那帮家伙才会嬉皮笑脸地从厕所中走出来。有时甚至需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出现或乘务员刚巧路过此地，才能化解如此尴尬的局面。当火车在中途短暂小停，而又恰遇站下厕所人满时，男人们如果实在憋不住了常会背过身去旁若无人地自行了决那点私事。而女性乘客在此种情形下就会显得十分尴尬无助。

    如此看来，与以上女性乘客这类遭遇相比，那些钻到肮脏的座位底下，自始至终都在别人屁股底下闻着他人脚丫子臭味而睡觉的乘客，他们已显得十分有面子了——春运，曾经就是一场没有尊严的集体大旅行。

    正因为有过了很多次痛苦而无尊严的经历，至今我都不敢在寒暑假期间乘火车远行，而每当听到类似火车的汽笛声时，我的心脏都会噗噗地异颤不已。

    如今时代不同了，当年那种一路慢悠悠地、咣咣当当地吐着烟尘的老式火车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各省际、城际间奔跑着的动车时速早已高达250km以上，曾经需要几天的旅程如今也只需数个小时即可到达目的地。如果个人经济上可以承受，人们还可以乘坐飞机、游轮，亲历一番海空远航的快乐。另外，随着私家车拥有人群的不断增加，自驾游也成为一种假日旅行的不错选项，它能给人带来一番别样的感受。这就是社会发展进步带给人们的实惠或好处。

    我坚信生活会越来越好，也相信经济和科技的发展永远会给人类带来无限的便利和享受，只是希望像大气污染、水土流失、环境噪音、道路安全或堵塞以及食品和药品安全等诸多恼人的问题能够被及时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的普遍存在同样会让人感觉活得不够体面。很多人谴责抱怨一些中国人在许多国际场合不注重仪表礼节，可你们想过没有，在长期处于没有尊严的环境里长大的人，礼仪似乎已是很生疏的个人生活习惯了。当面对商场酒家内礼仪小姐的亲切迎接或导购员的热心介绍时，我们中的一些人还会觉得非常不自然呢。

    新的一年来临了，春运又将开始，我在此预祝各位新年好！祝有计划节日里旅行的人们平安快乐！顺祝我们的国家又好又快地发展，早日实现民富国强的中国梦，在世界上赢得应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