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卫生部开会时，公信部、农业部两个处长发自肺腑地说，我们现在的乳业已经经不起打击了，刚从农村回来，农民还在杀牛。

食品安全不能说没问题，有问题怎么解决？一个是靠《食品安全法》，但一部食品安全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所有的问题。还要靠食品加工经营者，他们是食品安全的第一责任人，要靠教育让他们减少问题。同时要尽量减少食品安全信息不对称的问题，那需要进行正确的交流，引导消费者。消费者知道的信息和科学家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但中国的情况是过分敏感了一些。如美国花生酱沙门氏菌的事件，是非常严重的食源性疾病事件，波及40多个州，造成600人感染。我当时在美国，我的学生蕃璠问我，美国消费者有什么反应？我看美国的媒体一点不大惊小怪，只是陈述事实，有多少州发生事件，有多少产品被收回，有多少病例等。美国的消费者也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因此不敢吃花生酱。 

第一，科学家有责任对产品进行评估，评估结果要透明，第一时间进行通报。过去我们没有发布信息的国家权威机构，希望《食品安全法》出台后可以尽快建立起这样的机构。食品安全关系到人身安全，还影响到国家声誉，不能把所有事件都捂起来，这样不能正确引导消费者。

第二，建议媒体根据科学家的评估来报道。过去媒体是拿不到科学家评估结果的，就苯甲酸事件，我们尝试做一些事。现在政府也出来讲话了。媒体可以根据政府和专家发布的信息来讲话，缩小政府、专家与社会的信息不对称。我们和媒体要多沟通，在很多基点上达成共识。以往媒体经常找不到我们的研究室主任，因为他们害怕，媒体一篇负面报道，十个院士出来讲话也没用，但只要大家往一个共同方向走，就有可能正确引导消费者！

风险的透明、量化和化解

声音1. 一切都是量的问题。西方医学家的先驱说：“什么东西都是毒，关键是量”。我们常说“水喝多了一样死人”，所以这样一点点的苯甲酸是不会给消费者造成危害的。这个事件确实比较简单，没有什么问题。

声音2.违法掺假问题不是食品添加剂问题。食品添加剂是食品加工业的灵魂。我国规定食品添加剂有二十几种功能的分类，包括着色剂、防腐剂等等。我们需要用话梅的甜对抗话梅的酸，但不可能加那么多的糖，否则一颗话梅得有很大一颗，所以使用糖精。有些饮料添加一定的色素来变颜色。以前有些专家提出为什么我们的冰棍一定要加颜色？让它都是白的不行吗？这话现在听起来好像是笑话。有些食用色素是工业必需的，没有它不行。关于三聚氰胺，我们多次跟政府澄清，事件的性质是掺假，不是添加剂，要避免混淆概念，搞坏正常食品添加剂的名声。

声音3. 风险管理者要根据专家评估结果作决策。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要解决食品安全问题，必须遵循“风险分析框架”。举例来说，苏丹红的红心鸭蛋事件，专家进行风险评估的任务就是搞清楚苏丹红是化工原料，不是食品添加剂。专家得出结论，因为其在动物身上可以致癌，但没有证据证明对人有致癌作用，吃含苏丹红的鸭蛋，每人每天要吃一千个并长期吃下去，也才可能对人体健康造成危害，而且前提是假定人和动物一样敏感。这个评估结果交给政府，风险管理者据此作出决策。

声音4. 总体上我们的健康越来越好。我想举个例子，一方面澄清事实，一方面来探讨一下我们应该如何正确引导消费者，怎么帮助消费者解决“我们还能吃什么”的顾虑。事实上我们大家都吃得很好。根据近日刚刚发布的权威数据，我们儿童的发育一天比一天好，我国妇女的平均寿命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所以说我们的健康状况总体来说是越来越好。食品安全问题关系到国人身体健康的问题，但不是一个纯粹的公共卫生问题，还关系到了国家的声誉，否则国务院不会那么重视。（下转第39版）

事件最早来自于一篇学术论文，是一位广州科学家发表在国外的文章。文章写得非常清楚：第一，苯甲酸在乳品中被检出的量很低，不会对消费者安全造成危害。但有几家媒体或者有人在网上夸大事实，情况就不一样了——问题严重到“我们的乳制品大都检出了苯甲酸”，而且马上就引导到“婴幼儿的健康值得关注”，继而出现了完全出自错误依据的“超过标准3600倍”等等不实说法，个别报道上升到“有意添加”和“奶粉含有防腐剂”的高度上。因为三聚氰胺事件，人们已经很敏感，于是社会质问：“我们还能喝什么？”

为什么牛奶中含有苯甲酸？事实上牛奶不是无菌的，挤出来就会含菌的，做成奶粉杀菌以前，尽管是冷藏，也有细菌存在。细菌会把牛奶中本身该含有的马尿酸变成苯甲酸。但只要把牛奶按操作规程，在低温下储存快速运到工厂加工，其所含有的苯甲酸量则非常少，即使条件差一点，苯甲酸的含量也不会很多。比如酸奶发酵的过程中也是含菌的，发酵的几个小时中产生的苯甲酸会比牛奶多一些，但含量也是很少的。对人体是安全的。所以牛奶被检出苯甲酸不奇怪的，它是牛奶的正常成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