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平的狱中吟：以自由的名义怒号

老海

 

一，舒缓的行板：自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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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望无际的江南烟雨里

在时坦时洼时宽时挤的国道上

在右脚轻松踏住的货车油门上

在我左手那支劣质纸烟的惬意里

在满驾驶室呛鼻的雾烟浓浓中

在侄子捂着鼻子的埋怨与咳嗽声声里

在一抹一抹往身后迅速退去的江南景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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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没有失去它

它不过是一种若有若无

当你还不曾留意它的存在

它却时时无处不在

就像某个午后某场突来的太阳雨

打在脸上，就像女人的手

落在头上，却又让人满身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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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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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真正失去了

我才猛然发现

它已从我所睹所触所能望见听到的地方

永远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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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如歌的行板：自由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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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孩要搭我那破顺风车的那会，

依稀记得，自由的名字就叫，

“都是老乡没啥不便”；

在她怯怯的上车后，

自由就叫“小包两手扣着的”拘束；

在车轮欢快向北奔跑的那一路，

自由就叫一车无语；

在车向杭州的倒后镜里，

自由就叫十七岁的花样年华；

在泊车临安寻宵夜的那刻，

自由就叫两碟丰盛的路边炒粉，

和那串咸咸的豆腐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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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人搭顺路车的那些日子，

自由就叫“叔，你呛死我了”；

偶尔也或叫，

“小样的，叫你学抽烟你却欠抽”。

在敞开车窗驱烟散雾而欢呼时，

自由就叫“叔，那里有人家”；

偶尔也叫，“叔，人家那城市才叫发展”。

在国道边上朝草丛撒野的那几秒里，

自由就叫“我尿跑了一条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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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就叫百家姓，

叫万家灯火，

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于我叔侄，

自由就叫“明天我们是富翁”；

也或叫，

“太阳照样升起，我们照样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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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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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乐意，

爱怎叫，它都应。

但在车过杭州的那个夜晚，

自由只有一个名字，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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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石河子满天都是星星的每一夜，

自由从此没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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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快板：自由的名字叫5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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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没了诗化的名字，

自由就有了数字的名字：5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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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3，你为啥不鞠躬？

——我叫张高平，我不是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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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3，你为啥不背监规？

——我叫张高平，我不是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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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3，你为啥不唱监歌？

——我叫张高平，我不是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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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3，给你减刑要不要？

——我叫张高平，我不是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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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高平，我不是罪犯！

我失去了自由，但我不曾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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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我自生自灭，死在这里，

要么我自自由由，踏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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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有力的行板：自由的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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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星星，

我在已然沧桑的老家跟它对望，

它比你们都更懂自由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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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今夜的星星，

我曾在千里外的他乡跟它对望过，

它比你们都更懂自由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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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叫法官，

明天你也或叫5173，

如果没有制度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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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在自由中，

明天你也或在监狱里，

如果没有法律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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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冤枉一个好人，

明天就或冤枉一片，

如果无视自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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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是自由的化身，

明天我们也或是埋葬自由的恶魔，

如果无视自由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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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自由生活，

明天我们也或失去自由的一切，

如果无视珍惜自由的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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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从来只有一个捍卫者，

就是——公平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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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11    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