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贪官案件办成铁案是“逼”出来的

老海

十年前，原湖南省物资厅厅长谭照华因受贿和挪用公款啷当入狱，其时被称为“三湘第一贪”，后于2003年被判刑八年。十年后的2011年1月30日，湖南省高院宣布撤销原判，宣判谭照华无罪。

天下没有免费午餐。无罪平反并不是国家审判机关送给谭照华的“免费午餐”。在刚刚过去的十年里，谭照华一直申诉不断，仅进京申冤就超过40次，申诉材料足足两大箱，人也从62岁变成72岁，从一个老人变成一个更老的人。

当年案中的证据去到什么地步？为什么冤案会发生在一个厅官身上？公检法三家谁是罪魁祸首？纪委部门当年有无过错？当年办案审案的警官法官检察官要不要处理？该怎么处理？

民众或会关心这些问题，这些问题也很紧要，但更为紧要的是，谭的命运已经让国人很触目惊心：在中国，厅官都有“资格”蒙冤，平民蒙冤就更有“资格”，更有机会，概率也更大；厅官成功申诉都要耗上十年光阴，平民申诉谁还敢指望十年可成？谁还敢指望申诉？指望国家赋予你一旦蒙冤你可以依法启用的申诉权？

谭案曝光，中国人人人自危。只要是中国籍，人人都有“资格”蒙冤，而且还不能奢望象厅官那样十年申诉可成。所以，申诉很难成功，冤民特需努力。此情此状，恐怕中国人从此都需要长命百岁，才能充分做好对付申诉的寿命准备。否则一旦蒙冤，恐怕就熬不到成功申诉的那天，申诉未捷身先死。意外死在半途里。死于非命。

申诉未成，冤祸未消。是冤祸，就是人祸。人造的祸害。死在申诉的途中，就还是死在人祸里，当然就也是死于非命。

对于已被判刑坐牢的贪官，谭案的成功申诉是不可复制的，因为谭照华的清白不是他们可以复制的。从共和国大举反贪以来，贪官被平反回清官的，谭案里的主角还是第一人。但一般冤民被平反回良民的个案却一直不少，比较“著名”的去年就有“赵作海案”，今年已有“逃路费案”。这说明，公检法三家在办案时对贪官和一般嫌疑人是有所“区别对待”的。

事实上，把贪官案办成铁案是“逼”出来的。贪官案件往往牵涉多方利益和多边关系，公检法都不敢马虎了事，既要对得起法律，也要对得住上级部门。另外，办案审案人都还担心“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担忧案件里的贪官重新官复原职后会打击报复，出于自保，他们不得不谨慎认真。办平民案件则没有这类顾忌，认真与谨慎就会在公检法人员的态度意识里被下意识消减，平民案件多冤案也就“水到渠成”。

无容置疑，谭案之铸仍会被继续在平民案件里复制，永无停止。也停止不了。要求公检法及其办案审案人以对待贪官案件的认真谨慎“平等”对待平民案件是不可能的。也很不现实。他们在生活里对待官员与平民都无法做到平等，在案件里就更不可能。因而，平民蒙冤和官员蒙冤在机会和概率上是不可能被“平等”的。共和国的平民应该要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指望共和国的法治建设完善才是减少平民冤案的真正出路。此外，无他路。

他路都是条条大路通冤路，并是我们都有“资格”和可能死于申诉途上的高速路。

2011-2-26    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