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大腿和文化的大腿：哪个更重要？

 

老海

 

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一对两兄妹的故事。一个关于文化的故事。

妹妹坐进都市的酒吧，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向所有伸出的大腿献上强勉的殷勤与妩媚；而哥哥从此得以坐进大学的教室，坐到了文化的大腿上，从此可以向一直梦寐以求的文化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与营养。

这是一个司空见惯了的反差，但却是一对不可分割的因果。

故事发生在江苏淮安市的农村。一个20岁的女孩，为了让哥哥读上大学，头也不回地进入酒吧坐台，挣钱供给哥哥读书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故事见于《20岁农村女孩为供哥哥上大学选择坐台》。

这是一个农村家庭，一家五个劳动力，父母兄姐及这女孩。维持哥哥读大学的重担，却独独落到了最小的家庭成员肩膀上。对于一个连大学助学贷款外的三千元及每月一千元生活费用都拿不出来的家庭来讲，大学完全可以放弃不读。身边实在太多这样的事例已经发生并存在了，所以，我宁可相信这是女孩自己自动承担的家庭负荷，没有人强迫她唆使她这么做，也强迫不了，唆使不了。

看过新闻的，都知道她是个坚强的人。所以，我相信这是一个女孩拗不过自己的良知，拗不过父母脸上的无奈与伤感，拗不过哥哥眼泪里所流露出的对学子的崇拜与羡慕，更拗不过自己对知识对文化的顶礼膜拜，才毅然做出的抉择：坐台去。

一个20岁的女孩，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甚至是接近文盲的女孩，一个肩不足荷但得秀发披肩的女孩，就这样的走进了南京市的一家酒吧，坐起台来，抬起那一直藏在裤管里的大腿，坐到男人的大腿上。而在这之前，她当过缝纫工，当过理发师，当过酒店服务员，还当过服装店售货员和酒吧促销员。她完全可以选择不需付出女孩自尊的工种，完全不需要当男人大腿上的女人，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做男女大腿上的女人，但这却是为了让自己哥哥做文化大腿上的文化人。

多幸福的哥哥！

多不幸的妹妹！

新闻还告诉我们，这个哥哥就在他妹妹坐台的南京市读书，兄妹都在一个城市里。一个在大学的净土上，一个在酒吧的暗厢里；一个急着要求知，一个急着要求财；一个坐进了文明与进步的候车室，等候上车；一个却坐上了愚昧与堕落的滑山车，赌上青春。不幸的妹妹，最后就真的滑进了监狱，滑进了从此黑暗了的人生。2007年春节后，妹妹做了在酒吧坐台认识的50岁外籍人士的“二奶”，同居同宿，从此不用再坐台。更让她和家人开心的是，从此也不需再为哥哥的读书费用发愁。但是，不幸的妹妹却因盗窃了与同居男士的18万元，在今年2月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从此，故事中的妹妹坐牢了，但她的哥哥还可继续坐在大学校园的课室里，继续未来三年的学业。牢中的妹妹说过，她所挣的攒的钱已足够哥哥读完大学。

还好，男人大腿上的故事结束了，文化大腿上的故事还在继续。这毕竟还能让我们略感宽慰，虽然男人大腿上的故事是以残酷的法律方式来终结的。但是，如果不发生男人大腿上的故事，文化大腿上的故事也就不会发生到淮安市这个农村家庭里。男人大腿上的故事，给这个贫困和愚昧的农村家庭带来了文化味的福气，也给我们的文化家庭带来了又一个莘莘学子，但同时也给我们的文化带来了一个沉重的思考。这个故事到此结束了，但是，这样的文化悲剧还会不会再发生呢？我们的文化还会不会再给男人的大腿插上一腿呢？

老海吟唱此文，只想为我们的文化唱上一曲悲歌，跟随那女孩哀哀衰衰的弱高音，同音合唱之。

 

2008-4-9   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