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张昔日照片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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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一张昔日照片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商子雍
4月29日是陈忠实的忌日,网上与此君有关的文章多了起来,恰好这几天由于在日本大阪大学读书的小孙女要回西安与家人团聚几天,搞得人静不下心去认真读书,于是便调出一些这一类的文字浏览,至于目的嘛,与其说是阅读陈忠实,不如说是透过文章来旁观人生百态、透析世故人情,这实在是一桩非常有意思,也非常有意义的事。
就是在这样的一次阅读之中,与一张有我忝在其中(当然也有陈忠实)的多人合影不期而遇,拍照的时间是2012年元月15日晚上,地点在位于环城西路的郦苑酒店。我之所以于斯时来到斯地,是因为事先接到过朱文杰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是我们的老朋友、作家莫伸策划了一个名曰“迎新春暨中国古曲精品欣赏演奏会”的活动,让我一定前来参加;不巧的是,元月15日晚上,我已经有了一个不能缺席的聚会,于是在电话里回应道:“文杰,你代我向莫伸道歉,郦苑酒店的活动去不了……”不料朱文杰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必须来!音乐会开始之前,还有我策划的一个活动,张星给你和忠实两个古稀老汉赠送百年柳木的仁者寿马勺!”张兴是宝鸡的一位民间工艺美术大师,和我有过一面之交。出自张星之手的工艺品当然弥足珍贵,但策划和参加这次馈赠活动的朋友们(当然也包括专程从宝鸡来到西安的张星),他们向我这么一介平凡的古稀老汉所传递的深厚友情,就更加珍贵,这样的活动,能不去参加吗?于是,便有了2012年元月15日晚上、那一次历久难忘的人生经历;至于在网上流传的照片,只是那次活动的副产品而已。
那一晚,接受张星馈赠的,除过生于1942年8月的陈忠实和生于1942年12月的我以外,还有生于1951年3月的莫伸。我和忠实是古稀老汉,莫伸是花甲老汉,都是货真价实的老汉。馈赠仪式结束以后,我匆匆离开郦苑酒店,感谢作家徐伊莉女士,是她开车送我到另一个聚会之地。
以上所述,当然是旧事,但似乎还算不上陈年旧事,而下面文字所展示的,是我在1976年的一段经历,称为陈年旧事,应该是实至名归。
那一年的上半年,陈忠实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短篇小说《无畏》,引起广泛关注。毋庸讳言,在当时的政治形势下,这篇应约而作的小说,是为伟大领袖毛主席“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战略部署服务的,后来在“四人帮”覆灭以后被批判,也是理所当然。但同样必须承认的是,《无畏》这篇小说,在我看来,是十年动乱期间最像小说的一篇小说,而当时那些据说是通过所谓“领导出思想,群众出生活,写作者出手艺”这么一种“三结合”流程炮制出来的玩意儿,比如曾红极一时的长篇小说《虹南作战史》,则统统都是垃圾,即使是在写作技巧方面,也几无可取之处!
行文至此,想说几句题外的话。1988年10月,我应邀来到北京,在鲁迅文学院住了将近一个月,参加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新时期散文、杂文奖的初评工作,担任初评委员会委员和杂文组评委召集人。在十好几位评委中,有一位来自上海,后来听说他当年曾参与《虹南作战史》的炮制,一次闲谈中言及此事,此君亦直言此书确系垃圾。那一次评奖,陕西有两位作家的散文集上榜,贾平凹的作品是上海文艺出版社推荐的,书名我忘了;和谷获奖的那本《无忧树》,则是我推荐的。
再来说《无畏》。当时,陕西人民出版社不定期地编辑出版一种文学丛刊,《无畏》问世以后广受关注,自然也不会逃过这本丛刊编辑的法眼。他们决定把《无畏》收进即将推出的一期丛刊中,并配发一篇评论。出版社的编辑邢良俊女士(听说后来她到三秦出版社当副总编辑)找到了我,约我撰写这篇评论。由于长期读不到像小说的小说而对《无畏》格外喜欢,加之陈忠实又是相识多年的熟人,于是立马应允,并且很认真地按时完成了任务。听说这一期丛刊的清样已经打出,但由于“四人帮”突然垮台,全国的政治形势大变,刊载有陈忠实的短篇小说《无畏》和我的评论文章的这一期文学丛刊,也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很多年以后,一次,偶尔与陈忠实谈起我们那一次未能实现的合作,俩人只能无言苦笑。只是事后我细想此事,深感无论古今中外,一个写作者,能够写出一些好的、甚或辉煌如《白鹿原》那样的作品,固然要凭借自己的天赋和辛劳,但身处怎样的一个时代,怕也是至关紧要吧!
祝愿好时代、起码也是较好的时代,与中国老百姓(不仅仅是与写作者)长久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