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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物汤饼?

(2011-07-19 12: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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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何物汤饼?

————《咥在西安》上篇“秦馔源远流长”之一节

商子雍

 

 

倘若以“何物汤饼”这么一个问题,在街头随便找十个人发问,保守估计,给不出正确答案的,应该占到一半以上。但如果向他们提出的问题是“什么是面条”呢?恐怕大家都会会心一笑,尽管用文字给面条这个物事作出准确而简洁的定义,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儿。

之所以说“挺不容易”,是因为连权威辞书上对面条的诠释,虽则还算简洁,但在准确上,却绝非无懈可击也!家里的几本辞书,包括我常用的《辞海》和小孙女常用的《新华词典》,皆不收面条一词。唯一对面条作出诠释的,是《现代汉语词典》,释文是为“用面粉做的细条状的食品”。在我看来,其中这“细条”二字,便太不确切矣!事实上,面条的外观是既有圆柱形的或粗或细的条,也有长方形的或宽或窄的带,状绘市井民俗的俚语“西安十大怪”中,即有“面条像裤带”之谓。而按照《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有关诠释,岂不是要把深受西安人喜爱的那种又宽、又长、又筋道,因而特别有嚼头的“裤带面”,排除在面条家族之外吗?不妥不妥,在我看来,西安人怕是很难认可这样的释文吧!

把话头再扯回到文章的题目上来。开宗明义便提出“何物汤饼”之问,紧接着又罗罗嗦嗦说了半天面条,再笨的人也能猜到,汤饼和面条之间,怕是有着某种干系吧!不错。汤饼者,魏晋时期(甚至更早一些的东汉、西汉时期)面条之称谓也!

在魏晋时期,五花八门的面粉制品,诸如笼上蒸的蒸饼、炉中烤的烤饼、锅里煮的煮饼(也就是汤饼),已经是相当的丰富多彩了。当然,这种丰富多彩还真是来自不易,曾经历过数千(甚或更多)年的艰辛发展,凝聚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血和智慧。具体来讲,从最早的采集到后来的种植,从只知道生吃到懂得用火以后的熟食,不都是人类烹饪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伟大飞跃吗?不过,最早的熟食(这里只针对粮食而言),想来只能是“爆米花”式的初级加工,只是到了面粉加工技术出现(学界的主流观点认为,最早的石磨,是在春秋时期出现。不过也有人指出,河南省永城县的造律台,曾出土过新石器时代的石磨),以及制陶技术的逐渐成熟(更不要说这以后铜制、铁制炊具的出现了),五花八门的面粉制品,才有可能出现。东汉人刘熙所著《释名 》一书中有言:“饼,并也,溲面使合并也。”需要提醒一句的是,在现代汉语中,“溲”字的释义是为“排泄粪便,特指排泄小便”(见《现代汉语词典》),但在古汉语中,溲面就是揉面。不管是制作蒸饼、煮饼、抑或烤饼不是都少不了溲面这么一道工序吗?

今天,咱们只来说汤饼——在前面说到的《释名 》一书中,就提到了汤饼这么一种食物。据对我而言亦师亦友的王子辉教授考证,所谓汤饼,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汤面,只不过其中的面不是面条而是面片罢了;至于同书中所说的索饼,则毫无疑问就是“随形而名之”的面条了(除此以外,《齐民要术》中提到的馎饦、水引饼等,也都是面条的古称)。并且,面条问世以后演进到李唐赵宋,已经从初级阶段进入到大发展、大提高的时期了。中国人至今仍坚持着的生日庆典吃长寿面的习俗,就是从唐代开始的。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在给友人张寿盥的祝寿诗中写道:“忆尔恳孤日,余为座上宾,举箸食汤饼,祝辞添麒麟。”而南宋文人朱翌在其所著的《猗觉寮杂记》一书中写道:“唐人生日,多具汤饼。”这8个字和刘禹锡诗中的内容,可以互为印证。而在北宋、南宋时期,面条的制作方法更多,花色品种也愈丰。成书于南宋年间的《东京梦华录》,内容系曾在汴梁居住过二十多年的孟元老,对往昔京华繁荣景象的追忆,其中提到北宋汴京市场上的面条名品有十多种。而吴自牧写于宋末元初的《梦粱录》一书,则说南宋时临安市场上的面条,竟有三四十种。再往后,元代蒙古族医学家呼思慧在他的《饮膳正要》一书中提到,当时,已经出现了可以贮存较长时间的“挂面”。到了明、清时期,更是出现了制作技艺独出心裁、别具一格的抻面和刀削面,成书于清末的《素食说略》一书里,对制作这两种面的工艺流程,有着详尽的介绍。值得一提的是,这本书的作者薛宝辰是陕西省长安县人。他的家乡,就是如今的西安市长安区杜曲街道办事处辖区内的寺坡村。

在发黄的古籍书页中倘佯,细细搜寻面条的踪迹,对我这样一个未曾接受过相关的专业训练,又对觅古探幽不怎么喜好的非专家型文化人来说,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儿;不过,在苦苦搜寻的过程中,竟然和那种有趣的故事(当然是与面条有关)一次又一次地不期而遇,则令我禁不住地或扼腕慨叹,或莞尔开颜……

先来说两个发生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故事,题目叫做《驸马与面条》。

话说东汉末年,大将军何进有一名何晏,曹操为司空时纳其母,并收养晏。晏少时聪慧过人,得宠于曹操,被视若诸公子。何晏后来娶金乡公主为妻,成了货真价实的驸马。这个何晏,不但才华出众,而且还是一介一等一的小白脸儿。若问白到什么程度?白到连魏明帝曹叡都心生疑惑:这家伙是不是在脸上厚厚地敷了一层白粉——用今天的话来表述,即为是不是化了一个浓妆。人的好奇心一旦萌发,就很难克制,贵为皇帝者也不例外,但高高在上的曹叡,怎么说也不能把何晏叫到身旁亲手摸一摸吧!如何是好?有道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曹叡想出了一个损招儿,把何晏召至殿前,赐给他一大碗热汤饼。大殿之前,想来何晏应该是先磕头谢恩,再喝汤吃面吧!结果呢?“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一场殿前测试,就此结束。不过,何晏其人最后因不能为司马懿所容,被杀。以才高貌美来pk武夫的兵刃,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可见“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之说不谬;不过,这已经是与面条无关的事体了,就此打住。

另一位与面条有瓜葛的驸马,是南朝宋顺帝手下的何戢。此君在担任司徒左长史时,和同朝为臣的最高军事长官萧道成关系不错,常来常往。萧道成其人有一个嗜好:爱吃水引饼。于是何戢常把萧道成请到家里,让妻女亲自下厨,做水引饼招待他。后来,萧道成的权势愈来愈大,他先是独揽朝政,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后来干脆废了宋顺帝,自立为帝,改国号为齐。萧道成刚一登基,便想让何戢出任宰相,遭到反对后,又改任其为吏部尚书。一碗又一碗的水引饼,竟然换来了一顶位高权重的“中央组织部部长”的冠冕,对这样一个结果,怕是连当年让萧道成一次又一次地朵颐大快的何戢,也始料未及吧!

再来说两个发生在唐代的故事,题目叫做《皇后与面条》。

眼下,一部被标榜为“把一个完整的历史爱情故事在发生地复活起来,让人们亲身感受爱情的恒久魅力”的大型实景舞剧《长恨歌》,正在临潼华清池如火如荼的演出。倘若抛开历史的真实就演出说演出,这部舞剧倒也还算好看。但问题在于,唐玄宗李隆基其人,在爱情上的表现相当糟糕,他和杨玉环的结合,其实是一场父亲霸占儿媳寿王妃的乱伦丑剧,称其为感天动地的爱情,是不是会显得中国人的道德水准太过低下了呢?李隆基是唐睿宗李旦的第三个儿子,人称其为三郎(唐诗中即有“安史祸由三郎起”之句)。在登基加冕之前,李隆基曾被封为临淄王,他的第一任妻子王夫人(后来被立为皇后)就在此时迎娶。王皇后人很贤惠,相貌嘛,想来也不会差;只是随着岁月流逝,人老色衰的趋势,显然是无法逆转的。在这种情况下,“温饱思淫欲”的好色皇帝只管放手找小老婆便是,哪怕多到“后宫佳丽三千人”也无妨,对皇后,则不妨“敬”在一旁(同时也是冷落在一旁)。但李隆基,却干脆要把王皇后废掉,这就显得太少情寡义了。王皇后对李隆基哭诉道:“陛下独不念阿忠脱紫半臂易斗面,为生日汤饼邪?”在大富大贵以前的相对困顿岁月,妻子为了给丈夫做一碗生日长寿面,曾不惜脱掉自己的紫色短袖外衣去换取面粉,想来在当时,李隆基也不会不因此而深受感动吧!但时过境迁,岁月冲淡、甚或冲走了这一切,所以汤饼虽是美味,但早已衣食无忧、酒足饭饱的李隆基,最迫切的追求已经是美色了!把王皇后早年“脱紫半臂易斗面为生日汤饼”的故事,和她晚年被废的惨况联系在一起来咀嚼、来体味,我们不能不摇头叹息,为王皇后,也为那一碗被李隆基遗忘得一干二净的生日汤饼!

尽管历史和史书常常是多有差异、甚或大相径庭的两回事儿,但以上三个故事,总还是被记载于典籍之中,不是我在此信口胡说。而下面要讲的故事,则是我从香港资深报人、作家、美食家薛兴国先生的《吃一碗文化》一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3月出版)中读到,其真实性如何,在我看来实在是很难说了!

薛兴国先生说武则天是山西文水人,这没错;又说她14岁的时候被选为才人要进入唐宫,这也没错。薛先生接着还说,入宫以前,武则天“要和她的情人常剑锋离别。山西以刀削面著名。她和常剑锋自然去到时常光顾的面店。也许是离别令她神不守舍吧,因此滚热的面竟然烫伤了她的舌头。常剑锋一见,便把热面端走,并且说如果面是凉的就好了。武则天一听,大感兴趣,于是便和店老板合力制作了一碗又酸又甜、且麻且辣的凉面出来,武则天吃后高兴得拥抱着常剑锋,大叫:‘太好了!太好了!’店老板一看,就说不如把面叫做夫妻凉面吧!”

挺有趣,但也仅仅是有趣而已。

据我所知,学界对武则天的出生地,一直存在着长安和广元之争;但对武则天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广元度过,好像并无异议。那么,武则天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动身去长安入宫,出任唐太宗李世民的才人呢?就算薛兴国先生的从山西文水动身的说法无误,但在当时的山西乃至中国,绝对不会有刀削面这么一种美食存在,却是不争的史实。薛先生不是史学家,但有着“资深报人、作家、美食家”头衔的文化人,行文如此随心所欲,无中生有,怕是多少有点儿不足为训吧!

至于武则天14岁即有情人亲密相伴之事,我们倒不妨姑妄听之。“食色性也”是一种人生常态,但人和人在食、色这两个方面兴趣的高低、能力的大小,则存在着差异(甚至是很大差异)。野史杂书之中,不乏武则天直到晚年,也就是七老八十之时,仍旧“性”趣盎然的记载。既如此,她老人家为什么不可以比常人早熟一些、甚或许多年呢?当年孔夫子曾有“吾不如老农,吾不如老圃”的坦然自白,那么,面对着性欲和性能力超强的武则天,我们叹一声“吾不如”,也就算不上什么跌价掉份儿的事儿。

倒是李隆基和武则天性爱经历中的相似之处,让我慨然。前者以年过花甲的衰老之躯,公然霸占二十几岁的儿媳妇;后者身为唐太宗李世民的才人,却和太子李治偷情鬼混,最终还被“子承父业”地收编。一个朝代里竟然出了两个这种“晚上精神不文明”的乱伦帝王,无怪人们对这个朝代要以“脏唐”相呼了!

越扯离面条越远了,还是把话头拉回到正题上来吧!

在薛兴国先生杜撰的那一则故事中,武则天登上女皇宝座以后,每年生日那天,一定会让御厨做一碗夫妻凉面给她吃,直到逝世。似乎挺感人,可惜系子虚乌有。真实的面条故事是,上个世纪80年代末(也许是90年代初,记不清了),日本国香川县赞岐面条研究会组团来西安访问,我参加了一天的接待活动,不但吃到了日本朋友用他们从日本带来的食材当场制作的美味面条,而且还被日本朋友告知,他们国家的面条,是唐代在中国长安青龙寺学习佛法的日本和尚空海引进的。另外我还知道,早在13世纪的元代,世界著名的旅行家马可波罗来中国游历后,把面条的制作技艺带回了意大利。如今风行全球的意大利通心粉,就是在中国面条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历史悠久的中华民族,理应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做出较大贡献,在面条上、在饮食文化方面,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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