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知怎么会介冷,我冻得缩了一夜,像一只小刺猬。老周说,还是一只小刺猬。二幼说,她家的花园里常有刺猬出没,可我还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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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幼家的花园
早上醒来,头有点重,给我盖了几床被子,才慢慢还阳,一直躺到十一点。本来打算去市中心皇后街的,也懒得去了。老周说,我们去挖笋吧!我一听,就来了劲,立即起床。前天,我们已在邻居家的竹园里掰了一大袋,足有十来斤,只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就搞定。那邻居是个洋人,不知道笋是可以吃的,一听说我们喜欢吃这种“竹子”,就哈哈大笑,十分情愿地让我们掰。他们常要将笋像除杂草一样拔去,免得竹园无限膨胀。
三幼开车载我们到附近的海湾,这里有一大片罗汉竹林,在国内也很少见。海湾边的草地上,有成群的野鸭、黑天鹅,还有大大小小的鸟儿。它们见到人一点也不害怕,黑天鹅围着我们讨食吃,但很有绅士风度,它们绝不会来抢我们手中的食物。这么多的小动物都是野生的,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去捉来吃,新西兰华人渐渐多了后,有人想到了。有个上海人去偷了一只鸭子,后来被罚款,也受到了同胞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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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竹林,像钻进阿里巴巴大盗的宝库,满林子的嫩笋,不知从哪棵掰起,让人找不着北。还是从脚边掰起吧,我们根本不要用手,只用脚一踢,一棵白嫩嫩的笋就倒下,从泥土里蹦出来。一会儿功夫,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就掰了一大堆。三个人的凑起来,足足有二十几斤。又白又嫩的春笋,在杭州要卖好几元钱一斤呢!
接着,我们又去了一大片望不到头的茴香地,只摘了些嫩芽,准备回家包饺子。北京的茴香贵得很,这里到处都是。车子开出去,常常看见整片整片的野荠菜、野萝卜、野大头菜,比种的还嫩,洋人都不知道吃,也许知道了也懒得去弄。因为连自家花园里的果子也不摘,任其落地烂掉。前些天,我们在三幼的邻居汉瑞家就摘了三大袋橙子、柠檬。汉瑞家的近十棵果树,上半年(秋天)的果子还没摘,下半年(春天)又在开花了,花和果子一起长在树上。在这里,我常常得提醒自己,十一月是春天,而不是深秋,不然,觉得思维都要出问题。
前天的笋还没吃完,二十多斤笋又背回家。我和老周像农村妇女一样忙开了,将笋切成丁,放上香料、酱油,与花生、黄豆一起,煮了一大锅,晒笋花生豆。晚饭是一桌的笋:油闷笋、咸菜炒笋片(咸菜是拔来的野芥菜腌的)、咸肉烧笋(咸肉是自己腌的),吃得大家都倒了胃口。都说天天吃笋,要变成熊猫了,根本是深山老林的生活了。
老周从前给我写信,说她在新西兰过着深山老林的生活,我还真想像不出,来了一些日子,也慢慢有了体会。在这里住着,很少有人来往,也不太有交际场合,邻居们又不走动,家就是最大的社交场所了。幸亏老周三个女儿的家都在这里,大大小小十几口人也够热闹的。不然,爱热闹的老周真要冷清死了。洋人似乎不是群居动物,只以家为单位在生活着,平时从没看见他们有一伙一伙人在街上走的。街上的汽车里,只要是一车子的人,大多是岛人,看见一个人开车,基本就是洋人。二幼的邻居是一对年轻夫妻,有五个孩子,我从没看见孩子们跑出自家的花园到外面玩的,更不用说与一郎、二郎来玩了。其实,两家只隔了一道树墙。从树墙望过去,常看见男人在花园里剪树枝、用电动割草机割草;孩子们有的在树上的小房子里玩,有的在草地上追跑;女人又要生孩子了,挺着肚子在廊沿下看他们。有时也出门去,男人将孩子一个一个像邮包似的装进面包车,女人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大家子就静悄悄地出发了,从来没听到过孩子的吵闹声。都说新西兰的男人是最靠得住最管家的男人。这么大的奥克兰,也不太有灯红酒绿的地方,市中心皇后大街有一条街是红灯区,都是些不太有钱的人去的地方,主要为了解决性问题,有身份的人不去,被人看见不光彩。最热闹的是皇后街上的赌城,像上海的东方明珠塔,是奥克兰的标志性建筑,自从此娱乐中心建成后,大多去赌的都是香港、台湾去的华人和外国游客。新西兰男人的周末喜欢在家侍弄花园或载着家人去海边去森林去山中,不像日本男人,下了班也不回家,总要与别人下馆子喝酒直到深夜醉醺醺地回家,美其名曰:有社交的男人才有魅力和能力。我想,新西兰的男人该更有魅力,他们让女人心里踏实,生活稳定。
三幼的园子里沿着车库墙爬上去的藤有茂密嫩绿的叶子,老周发现这原来是木耳菜,采一把用蒜末炒,果然是。在市场里,这种菜叫蝉菜,二元纽币一小把。园子里满墙都是,不知可卖多少钱呢!还有很嫩的蒲公英叶子,称“毛利菜”,毛利人爱吃,市场上也有卖的。仔细去发现,周围有许多植物都是可以吃的。
晚上,孩子们睡下后,夜深人静,我、老周、三幼,常将壁炉烧得旺旺的。天气不冷,但我们喜欢壁炉烧旺的感觉。烧火的柴是在海边的公园里捡来的,那里有只大木箱,专丢废木头。我们在壁炉里烤玉米,新西兰的甜玉米可生吃可熟吃,生吃甜而脆,像水果,烤熟了吃更好,甜甜的香香的。我们就着烤玉米喝葡萄酒,葡萄酒是附近的葡萄园主自酿的。我们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神聊,三幼说,她住在独米尼罗时的一个印度房客,有一次要三幼用“yes,no”回答他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说是:“你是处女吗?”气得三幼从此不理他。我说,“他一定是爱上你了,想娶你呢!”我们就这样在奥克兰的“深山老林”里,说着“奥林航港夜话”,常常坐到半夜一、二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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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顾乡经常收到从东北寄来的一个女人的信,她要顾乡为她在新西兰找一个对像。信中,这女人大诉其苦,弄得顾乡慈悲心大发,真的在激流岛上给她找了个人,此人还是岛上的议员,已经离婚两年,是妻子抛下他跟别人好了。那女人后来就接二连三给那洋男人写信,英语连查辞典带蒙,简单但能看得懂。在信中,她大谈欧洲文学,忽悠得那洋男人非常惊奇和佩服。他不知道,在中国,只要读过中学,一定对欧洲文学会有所了解。那女人也写点小文章,有一次,寄来一篇报屁股小文,写她怎么救一只小鸟,感动得那洋男人立即就要去中国会她。我们知道这件事后,老周对顾乡说,你弟弟的教训还不够惨重吗?如果当时没将李英引进家门,顾城和谢烨也许就不会死。顾乡听老周这么说,有点害怕了,连说怎么办怎么办?老周几十年坎坷的生活经历,让她有足够的智慧来对付。老周说,我来给她写信。老周的字刚劲有力,像男人的。晚上,我们坐在壁炉前,像编小说一样,给那女人写信。老周自称是一个从香港来的商人,在奥克兰开有园林雕塑公司,几年前妻子生病死了,想再寻找一份真爱。为了不让那女人怀疑,采用了欲擒故纵的方法,第一封信故意劝她不要为了出国而将自己的一生幸福搭进去,首先必须要有爱情。好多个晚上,我们就这样一起策划。那女人果然上钩了,给老周写了回信,以后,一封比一封热烈。老周将这信给顾乡看,顾乡赶快翻译给那洋男人听,告诉他那女人是骗子。洋男人不太相信,说要找私人侦探去中国查。当然,这事以后就不了了之。这件事,却让我们兴奋了好久,给平静的深山老林生活增添了不少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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