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后那条小河
老家的村后,大约也就是二百米远,有一条七八米宽的小河。这条小河,从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但从来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因为老家这个村往西不过二十里,就是纵贯南北的津浦铁路和大运河,往东百十里路就是渤海湾,所以充其量这条河的全长也就是一百余里。在村后偏西一点的地方,河上有一座木桥,人们不论是下地干活,还是走亲访友,都要路径这条河,都要从桥上过。这条小河有名也好,无名也罢,谁也不在乎,反正它就在这儿,管它呢。不过,多少年来,全村人都习惯叫它家后那条河。直到七十年代初,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公社组织民工对这条小河进行开宽加深,县里才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夹道排河,是专门排涝用的。
不论是在这条小河里,还是在木桥上,都曾经发生过一些让我至今难忘的故事。
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初,我们这里每逢雨季,三天两头下大雨,几乎年年涝地。所以小河里常年都有水,尤其是到了伏天,小河里的水哗啦哗啦的日夜向东流。桥下的水流更急,水流拍击桥墩的声音特别大,一里地外都能听得到。水大鱼就多,那时小河里有许多鱼,鲤鱼、鲫鱼、黑鱼、鲶鱼、梭鱼等都有,还有螃蟹虾米等,可以说是,水里有的,这条小河里几乎都有。鱼有个特性,就是遇到激流总爱跳,并且水流越急,它跳得越高。所以,小桥下常有鲤鱼、梭鱼、和黑鱼等跳龙门,有时因跳的太高,落到小桥上而回不到水里去了。那些年,我们家每年都要养一头猪,每天早晨我都要到地里去给猪打野菜。有一天早晨我去打野菜路过小桥时,在桥上拾到两条鱼,一条鲤鱼和一条黑鱼,每条都有一斤多重,我特别高兴。从此,我每天都早早的起床,到小桥上去拾鱼,且多数的时候都能拾到,除非有人抢在我的前头,我就落空了。记得有一次,我快走到小桥时,老远就看到有一条白花花的大鱼正在桥上乱蹦,很显然,这是刚从水里跳到小桥上面的。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往桥上跑,但还是晚了些,等我跑到离小桥还仅有几步远的时候,那条大鱼突然蹦回水里去了。顿时,我感到特别惋惜,站在小桥上,望着鱼落下去的地方,愣了半天神。心里盼着,鱼呀鱼呀,你再跳上来吧。可是等了又等,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我仍不死心,一直等到吃早晨饭了,也没见一个鱼跳到桥上来,猪菜也一棵没打。于是,我只好背着空框子回家了。母亲一见我没打菜回来就急了,朝我的屁股扇了两巴掌。因为猪要等我打菜回来吃,而我吃完饭还要上学去,难怪母亲发脾气,搁谁身上又能不急呢?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在小桥上等着拾鱼了。
小河与村庄之间,原先是一片平地,后来人们每年都要到这里取土垫宅基等,就慢慢的变成了洼地,最后又变成了大坑,在大坑和小河之间有一条土埝相隔,整个村子后面都是如此。所以,平时坑和河能分得清,坑是坑,河是河。但一到雨季,尤其是每逢一场大雨过后,小河里的水都是满满的,有时候走不脱,就四处横溢,常常是大水漫过河埝,与大坑里的水合为一体,连成一片,只剩下从小桥通往村里的那条土路。记得有一次,雨下得特别大,连小桥南侧的路上都有一些水在流淌。雨停下后,我们几个孩子去小河边玩儿时,发现有好多鲫鱼沿着水边游玩。有时候它们跑到水比较浅的地方,只能侧着身子游,经常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见到这种情况,我赶紧跑回家中,拿来铁锨和筛子,先在小桥南侧的路上用铁锨挖了一条一尺宽、半尺深的水沟。然后,又把筛子下在水沟的末端。这样,由于上游水位高,下游水位低,水很快就从水沟里流过。那些鱼儿又喜欢在水流中玩耍,所以,它们就三三两两的,甚至有时成群结队的游到我挖的这条水沟里。我则躲在水沟的上口附近看着,一旦有鱼游进水沟时,我就用铁锨的锨头横着往水沟的进水口处一插,水就不往水沟里流了,水沟里的水也越来越少,稍等片刻,沟里的水就都流走了,那些鱼,不是钻到筛子里,就是留在沟里,个个都会被我捉住。别的孩子见这个法好,也都回家拿来铁锨和筛子,效仿我的办法,每人挖了一条水沟,拿了一把铁锨躲在自己的沟边,目不转睛的守着,像是上了战场似的。不论是谁捉住了鱼,我们都特别的高兴。那一次,我捉的鱼最多,半天多的功夫,捉了足足有十多斤大鲫鱼。从此,每逢下了大雨后,我们都用这个法去捉鱼,每次都有不少的收获。
现在,这条小河仍在,小桥仍有,但小河里几乎常年都是干涸的,小桥已有木桥改成了水泥的。那些大坑也有些地方又被垫成了宅基地,并且盖起了新瓦房。我哥哥家的大儿子就是在小河南不远处盖的新房。我每逢回老家到那里去时,都能见到那条小河和那个小桥,而每当我见到那条小河小桥时,就会勾起我对少儿时代那些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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