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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河岸---(巴西)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

(2008-03-31 16:22:22)
标签:

杂谈

分类: 郁郁乎文哉
   http://www.cycnet.com.cn/xinli/ima/2000082516.jpg      父亲是一个尽职、本分、坦白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并不比谁更愉快或更烦恼,也许是更沉默寡言一点。是母亲,而不是父亲,在掌管着我们家,她天天都责备我们——姐姐、哥哥和我。
   但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父亲竟自己去定购了一条船。
   父亲对船要求很严格:小船要用含羞草木特制,牢固得可以在水上漂二三十年,大小要恰好供一个人使用。母亲唠叨不停,牢骚满腹,丈夫突然是想去做渔夫吗?父亲什么也没有说。
   离开我们家不到一英里,有一条大河流经,水流平静,又宽又深,一眼望不到对岸。
   我总忘不了小船送来的那天。父亲并没有显出什么特为的神情。他象往常一样戴上帽子,对我们说了一声再见,没带食物,也没拿别的什么。我原以为母亲会大吵大闹,但她没有。脸色苍白,从头到尾她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出去,就呆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父亲没有吭声,他温柔地看著我,示意我和他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向河边走去。我强烈地感到无畏和兴奋。"爸爸,你会带我上船吗?"
   他只是看着我,为我祝福,然后做了一个手势,要我回去。我假装照他的意思做了,但当他转过身去,我伏在灌木丛后面,偷偷地观察他。父亲上了船,划远了。船的影子象一条鳄鱼,静静地从水上划过。
   父亲再没有回来。其实他哪儿也没去。他就在那条河里划来划去,漂来漂去。每个人都吓坏了。从未发生过,也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却发生了。
   每个人都猜想父亲疯了。母亲觉得羞辱,但她几乎什么都不讲,尽力保持着镇静。
   河上经过的行人和住在两岸附近的居民说,无论白天黑夜都没有见父亲踏上陆地一步。他象一条被遗弃的船,孤独地、毫无目的地在河上漂流。人们一致认为,对于父亲而言,食物是一个大问题,他一定会离开大河,回到家中。
   他们可是大错特错了。父亲有一个秘密的补给来源,那就是我。我每天偷了食物带给他。父亲离家的头一天,全家人在河滩上燃起篝火,对天祈祷,朝他呼喊。我感觉到深深的痛苦,想为他多做点什么。第二天,我带着一块玉米饼、一串香蕉和一些红糖来到河边,焦躁不安地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我看见那条小船,远远的,孤独的。父亲坐在船板上。他看见了我,却不向我划过来,也没做任何手势。我把食物远远地拿给他看,然后放在堤岸的一个小石穴里,从此以后,我天天这样。
     后来我惊异地发现,母亲知道我做的一切,而且总是把食物放在我轻易就能偷到的地方。她怀有很多不曾流露的情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命在废弃和空寂中流逝,父亲却一点都不在意。他从不踏上泥土、草地或河岸一步。从没生过火,他没有一丝光亮。仅仅拿走我放在石穴里的一点点食物,对我来说,那是不足维生的。他的身体怎样?不停摇桨要消耗他多少精力?河水泛滥时,他又怎么能幸免于难?我常常这样问着自己。
姐姐生了一个男孩。她坚持要让父亲看看外孙。那天天气好极了,我们全家来到河边。姐姐穿着白色的新婚纱裙,高高地举起婴儿,姐夫为他们撑着伞。我们呼喊,等待。但父亲始终没有出现。姐姐哭了,我们都哭了,大家彼此携扶着。
     后来,姐姐和丈夫一起远远地搬走了,哥哥也到城里去了。时代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母亲最后也走了,她老了,和女儿一起生活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留了下来。我从未考虑过结婚。我留下来独自面对一生中的困境。父亲,孤独地在河上漂流的父亲需要我。我知道他需要我,尽管他从未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因这件事责怪父亲。
     我的头发渐渐地灰白了。我到底有什么不对?我到底有什么罪过?我渐渐因年老而心瘁力竭,生命踌躇不前。同时爱讲到疾病和死亡。他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终有一天,他会精疲力竭,只好让小船翻掉,或者听任河水把小船冲走,直到船内积水过多而沉入激流之中。哦,天哪!
   我等待着,等待着。终于,他在远方出现了,那儿,就在那儿。我庄重地指天发誓,尽可能大声地叫着:
   "爸爸,你在河上浮游太久了,你老了,回来吧,你不是非这样下去不可,回来吧,我会代替你,就在现在,如果你愿意的话。无论何时,我会踏上你的船,顶上你的位置。"
   他听见了,站了起来,挥动船桨向我划过来。他接受了我的提议。我突然浑身战栗起来。因为他举起他的手臂向我挥舞,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我不能......我害怕极了,毛发直竖,发疯似的跑开了,逃掉了。因为他象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我一边跑一边祈求宽恕,祈求,祈求。
   极度恐惧给我带来一种冰冷的感觉,我病倒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看见过他,听说过他。从此我还是一个男人吗?我不该这样,我本该沉默。但明白这一点又太迟了。我不得不在内心广漠无际的荒原中生活下去。我恐怕活不长了。在我死的时候,我要别人把我装在一只小船里,顺流而下,在河上迷失,沉入河底。http://www.newkeji.com/pic/images/fj/311128.jpg
赏析——----------------------------------------------------------------------------------
    这篇小说有两个译本,一本是赵英译的《第三河岸》,另一本译作《河的第三岸》,译者的名字忘了。我喜欢前一个译本。
    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短篇之一,作者是巴西人罗萨。在国内的选本里鲜有见到,问过很多朋友,都说没读过。余华读过,我见他写过一篇读后感,比小说的篇幅还长,极尽赞赏之能事。余华的诠释和我的诠释不一样,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们对小说的敏感点不同,而它都给了我们同等的恩泽。
    小说讲的是一个少年,和父母兄姊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有一天,父亲突然乘船而去,在离家不远的河面上漂荡。他一直没有回来,但也没有远走高飞,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河上漂泊。他一年年地老了,没有人猜到他是何用意,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一家人迅速地垮了,哥哥姊姊去了遥远的城市,不久把母亲也接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河水不断地流淌,清新,永恒。“我”开始感到衰老的痛苦:生命竟是那么短暂,无望。“我”得了风湿病,情绪越来越糟。而他呢?他又怎样?我开始重新思考他的所作所为。我想他一定也是个饱尝生活艰辛和煎熬的人,可他为什么非得下水了却余生呢?
    “我”决定去河边寻找父亲……跟他说,父亲,你回家吧,让我来接替你的事业……由于极端的恐惧,“我”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再没有人看见父亲,或者听到父亲的消息了。“我”陷入了深深的精神危机,盼望死神早些来临,我要尽快离开这片沙漠,把自己装入一艘小船,任河水带到天涯海角。这河水……这河水清新,永恒……
    小说文笔优美,差不多可以到诵读的程度。然而比优美更重要的是它的神秘性。像一切的优秀小说,它是不能说的,一说就错了。父亲为什么离家出走,终生在河面上漂泊?作者没有解释,也无从解释。这有点像霍桑笔下的威克菲尔德,有一天心血来潮,在离家不远的小阁楼里一住就是二十年,每天窥伺家人的行踪……霍桑也没有解释。它存在着,是人类的一部分事实。仅此而已。
    而儿子呢,绝望之下,为自己所不明了的情绪支撑着,竟要步父亲的后尘。后来因为胆怯没有成行,陷入了深深的精神危机,成了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这神秘、疯狂的父子关系同样也是不能解释的,它存在着,是人类的一部分事实。
    我宁愿相信小说全是事实,它不存在隐喻。打动我们的是它的表象,表象背后的……那背后的也是事实。事实这东西是不能解释的,我们只能沉默。我们看着,可以描述着,作家的责任也仅限于此。
    好的小说从来是模糊的,暧昧的,它不告诉读者什么,它描述的场景、事件以及整个过程,一切都是明白无误的,可总有一些微妙的、欲说还休的东西抓住了我们,让我们默想,微笑,害怕,激动;让我们感到温暖,虚无。好的小说是享受,像《第三河岸》、《威克菲尔德》、《南方高速公路》、《判决》。
    我常常向朋友们推荐《第三河岸》,也为他们诵读。有时一个人的下午,写作难以为继的时候,我也朗读《第三河岸》,听着自己的声音从胸腔里吐出来,平静的,那水流一样舒缓的叙述语气,我觉得自己像在念散文,或者诗。
第三河岸---(巴西)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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