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今天起得很早，外面似乎下雪了。不想再看上司的那张铁青的脸。我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决定早点儿出门。虽然不大遇到塞车，可我总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耽误行程。所以我经常迟到，今天希望能准时一次才好。

    出了公寓，我忽然又改了主意。自打毕业买了车以后，就再也没搭过公车了。反正今天还早，干脆坐公车去上班好了。车并没有等很久，上了车以后，我用长发挡住脸，决定补一会眠。不用自己开车的好处一下子显现出来。我暗自想着，以后干脆就搭公车好了。车停了又走。朦胧中，我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我，长期练跆拳道所练处的敏锐神经一下子做出了反应。我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扫视车厢。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这么盯着我看。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立刻找出了那两道目光的主人。不过挺奇怪的是，迎视上我睁开的眼睛，那个人并没有现出被发现偷窥者的那种应有的尴尬。反而微笑了起来。他这一笑，我才注意到，是个挺帅气的小子呢。高高的个儿，俊美的五官，再加上那有点儿痞，有点儿坏，却比车外的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实在是有迷死人不偿命的本钱。看看他身上的制服，才是个高中生而已。现在就这么魅力无边了，长大了还不祸国殃民呀！不过他看我干嘛？想搭讪吗！把自己当成了和他同年纪的人了？想想自己这身装扮倒是也有可能。可也不对，环顾车厢，有好几个美少女都在红着脸偷偷地瞄他，想搭讪似乎也轮不到我。正琢磨着，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您睡觉的样子很像一个人。可以聊聊吗？”“什么？”我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现在的学生都这么说话吗？想想家里的那一个，似乎也起不到什么参考作用。毕竟像那样异类十万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个来。见我低着头依然没反应，那人语声中的笑意更浓了些，“这时候的神态就更像了。很高兴认识您，我叫……”“哎呀！”我突然跳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刚好瞄到，过站了！不再理会面前被我突来的怪异举止吓住的人。这么好看的人也许精神不正常也说不定的呢，这下惨了！车又停了。我一阵风似的冲下车，招手拦了辆的士钻进去，彻底地把早上的奇遇忘在了脑后。

    到了公司，不用问，又迟到了。被上司老头狠狠地k了一通。什么我忍了你很久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我晕头转向地听完了训，紧接着又被突然压过来的文件围了个水泄不通，整个儿一天只有两个字来形容：悲惨！

    好不容易把手头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我抬起头来揉揉快要断掉的脖子，呼出了一口气。办公室的人早走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还在埋头苦干的也都是一脸青绿颜色，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唉！现在的上班族呐！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一个原本早该下班约会去了的同事“飘”了过来。说是“飘”，是因为都到了我眼前了目光还没有焦距。那每迈出的一步都跟腾云似的。我叹了口气，知道智子的老毛病又犯了。木村智子，一个绝对花痴的女人。不用问，这回又看见哪个帅哥儿了。伸手把她飞走的魂魄招回来：“智子！你要犯病请对着你看上的帅哥儿去犯。不要挡我的路，OK？”魂魄归位。智子瞋怪地瞪了我一眼，一脸的幽怨，“你当我想来对着你呀？人家那帅哥儿是来找你的，也不知道你这没神经的女人怎么那么好命，还不快去！人家都等了你半天了，还一直坚持要我等你做完工作再来告诉你。哼！你今天动作怎么那么麻利！”最后一句话彻底泄露了她的险恶居心。

    帅哥儿？找我？消化完了她要表达的意思，我向会客室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有个人在那儿。是他！早晨车上遇见的那个孩子，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找我做什么？脑中的问号儿接连涌现，我起身向外走去。智子在后面紧跟着：“赖香，他是你什么人？弟弟吗？你不是只有一个弟弟还在上高中吗？不会是男朋友吧？没听你说过呀！再说你一直独身……＂。我猛地站定，吓了智子一大跳。看着我伸出来的手嘴张的老大，”你要什么？“”车钥匙！“我也不多废话：”把车借我，明天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另外他也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恋童癖！“听了我的话，智子眉开眼笑地把车钥匙借给我，又故意佯装不满地嘟起嘴：”什么话！跟比自己小个一两岁的男人谈恋爱就叫恋童癖啦！也只有你这个奇怪的女人会这么想。“我接过钥匙，懒得告诉她，她眼中那个比她小不了一两岁的男人还是个高中生。比她小了十岁不止。就让她一个人做梦去吧！

    进了会客室，那男孩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挺有礼貌的鞠躬：“你好！我是仙道彰，请多关照！”

    我点点头，看得出来，这孩子家教不错。晃晃手中的车钥匙，我看了一眼一直在外面向这边偷瞄的智子，说道：“不管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先出去再说吧！我可以送你。”

    仙道不再说话，听话的跟在我后面同我出了公司。一路上惹来诧异的目光若干。也是，一向对男人免疫的我几时与异性同行过了，而且还是这么引人注目的一位。看看身后跟着的那孩子，也难怪，脱下了制服的仙道怎么也看不出一丁点儿高中生的样子。整个儿人散发着一种只有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智子会搞错到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一路上无话。直到进了停车场发动了车子，我才开口：“仙道是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那个叫仙道的小子未开口先笑，此时的笑容在我看来却有十分无赖的意味。“赖香小姐，我逃掉了今天的课来找你，你不请我吃顿饭作为补偿吗？”

    对于他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不奇怪。智子那花痴女人恐怕把她所知道的全告诉他了。

    “好吧！”我挺痛快地答应了。老实说，对于他找上我的原因我也是挺好奇的。开车来到一家麦当劳门前，成功的看到那张笑脸垮了下来：“你……要请我吃这个？”

    我的心情大好，笑了出来：“是呀！小孩子不都喜欢这种东西吗？既然是请你，我也只好牺牲一下喽！走吧！”其实我倒是挺钟意这儿的可乐和薯条的，也料定了她不会喜欢吃这个，毕竟这孩子看起来挺早熟的。

    仙道苦着脸认命的下了车，同我进了麦当劳。坐下之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笑了起来：“我认识一个人，特别喜欢吃这种东西。可你要说他像小孩他又不高兴，会用一种要杀人般的眼神瞪你老半天，可爱极了。”这还叫可爱？什么逻辑！我在心里哼了一声，心道：“刚才你不也挺不乐意说你是小孩儿？”

    “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找上我？不会是就为赖上个人请你吃饭吧？”我开口。

    奇异地，仙道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种落寞：“还记得我早上说过的话吗？你很像一个人，所以我就找来了，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像一个你喜欢的人？”我试探着问，这到奇了，凭他这种条件还会有什么人是喜欢而得不到的？可他那神情却分明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恩！像一个我偷偷喜欢着的人。不过只有早上那会儿觉得像，现在不觉得了。”

    还是暗恋？这事儿新鲜！我来了兴趣。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仙道这种人着迷到这种程度。

    “说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吧，反正我也不会和你生活的圈子有交集，就算是暗恋也不必担心被拆穿哦！而且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些。”我一脸真诚的鼓励他，心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么？”仙道一脸的向往，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那是个别扭的小孩儿，特别的不服输，不爱说话，平常也没什么表情。可一双眼睛却能把他想说的全都表达出来，我们是打球的时候认识的，他像个发光体，就算面无表情地静静站在一边，也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他的存在，然后便是理所当然的关注。我从来没有见过谁打起球来能像他那样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与他一起燃烧。他是一个难得的对手，我一开始关注他，也只有这个原因，后来关注的多了，不知怎的对他原本地欣赏便渐渐地变了质，变得……其实我也知道不该对他产生这种感情，可感情这种东西就算是再理智的人恐怕也控制不了呀，我终究是个平凡人罢了，唉……，”几不可闻一声轻叹结束了他的叙述。

    他说的很淡，却能从中听出感情的真挚，正因为如此，才让我动容。不过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什么球类运动时男女队员一起参加的吗？而且把一个女孩子当作自己的对手，这事儿未免有些奇怪吧？想到这儿，我问了出来：“你说你们一开始是对手？ ”

    “嗯！”仙道垂下眼，低低的应了一声。又过了好半天，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重新开口：“我喜欢的人是个男孩子，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苦恼了吧？”

    “呃？”我张大了嘴，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怪不得他不敢表白又说不该喜欢，“你……”我张了张口，声音听起来都不像是自己的。这样出色的一个孩子居然是……“你是Gay？”

    “我不是！”他摇头否认，沉默了一会儿又接下去：“至少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没对男孩子产生过这种感觉，可对他……我想是着了魔吧。”

    这下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一个好奇，却听来这么惊爆的一个故事。

    这时仙道抬起眼望向我，一双眸子中竟有些脆弱。没有原因的，我直觉地知道这孩子平常就是个聪明得几乎无懈可击的人。他给人的感觉 就是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这样一个人，像这种脆弱怕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吧？可再怎么强，他也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少年罢了。一但剥去了这个伪装，剩下的不过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呀！心内忽然有一种怜惜升起，我想起了少年时的我。

    “你会看不起我吗？”似是调整了一下心情，他再一次说话的声音已恢复了以往的轻松。

    我笑了：“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吧？作为一名现代女性，我对感情的看法哪会这么古板。喜欢就是喜欢了，不论喜欢上谁都不是错的，就算是同性也一样。问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会接受你的感情吗？”

    仙道也笑了，笑容中却有无奈：“他心里只有篮球，这么说来，我还算是占点儿优势呢 .至少现在，我是他眼中的一个正准备超越的对手。”

    怎么觉得他说的这个人越来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听烦了吗？”他又笑了：“这一天的课没有白逃，把心事说出来果真舒服多了。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也谢谢你没有用看变态的眼光看我。”顿了一下，又问：“以后还能再来找你吗？你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目光中若有希翼。

    我点头：“当然可以。走吧！我送你回家。这么晚了小孩子一个人上路不安全。”

    仙道挑高了一边眉毛。表情似是想反驳，却终究没说什么出来。我笑了，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很老了。

    开车上了路，仙道似乎还在为刚才我说她是小孩子的事儿不高兴，一直扭头看着窗外没有开口说话。

    我暗暗好笑。再怎么看起来成熟，毕竟也是个孩子。会生气才叫正常嘛！

    歪过头去正准备再逗逗他，一直看向窗外的仙道忽然大叫了起来“停车！快停车！”

    我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一脚踩在刹车上。不等我把车停稳，他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我向他冲过去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几个人正在打架。

    把车往回到了些，终于看清了巷子里了的情形：四五个太保一类的人围着一个个子高高的少年激战正酣。巷子里光线不足，那少年的面貌看不太清楚，不过身手相当的漂亮。以寡敌众却丝毫不落下风，灵活地闪躲，利落得挥拳。以我这专业的眼光看来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个打架的专家了。哎，等等，不对！客观地评估完。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少年的身形招式怎么那么眼熟。

    天哪！终于认出了那人是谁，我一抚额头，又开始觉得头疼了。揉揉太阳穴，我再次看向那一团混乱的人影。此时战局已因为仙道的加入而变了样儿。老实说，仙道实在不是打架的材料，本来是去帮忙的，却反倒成了添乱的了。眼看两个小子就要吃亏，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看着巡逻车把那一行人带走，我发动车子也随后跟了去。一路上不住地叹气，最近去警局的次数实在是有点儿太多了些。

    把车停在警局门口，我盯着手机等着，心里却在计算时间，准备等时间差不多了便进去领人。我并不指望那小子能记得我的号码通知我来保他。所以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看着号码，警局里的电话。我熟得不能再熟了。难道那小子突然转性儿了？

    满心疑惑地接通了电话，传来的却是仙道的声音：“赖香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现在在警局。需要一个人帮我做保释，我家人都不在这边，只好拜托你了。”

    改口的到快！“好！我马上就到。”我爽快地答应了，心里却在偷笑，他恐怕再也想不到我这个“马上”是真的“马上”就到。

    进了警局，我熟门熟路地向里走，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小子。负责给他们做笔录的那位长门警官也算是熟人了。见到我乐呵呵地同我打招呼：“赖香啊，又来领弟弟呀？”四下望了望：“不过今天没见那几个混小子嘛！”

    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指指他面前的两位：“我来领另外两个混小子！”

    “呵呵！”长门警官挠挠头；笑了起来：“你的弟弟还真多呢，跟我来办手续吧。”

    办完保释手续出来。就见仙道坐在那儿发呆，而那个死小孩不出所料地又在打瞌睡。这样居然也能睡得着？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桌子上的一卷卷宗就向他头上敲去：“流川，你给我起来。”

    被打的人还没怎么着，仙道却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们认识？”

    流川揉揉头，这时可能也清醒过来了。先瞪了仙道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他废话。

    “他平常不爱说话，眼睛却能把他要说的表达出来。”我猛地想起仙道的话，脑中像是有一道霹雳闪过。仙道说的那个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流川吧？越想越像，不然刚才那巷子里那么暗，我这个一手把流川带大的人都没认出他来，仙道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来了？

    头已经不是一般的疼了，心里只能祈祷这个不是真的。想想刚才在麦当劳自己安慰仙道的那些话，我只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并不排斥同性恋，也能用平常的眼光去看待他们，但这种事儿要是发生在与自己有关的人身上……努力摇摇头，已经理不出一个头绪了，人都是自私的，一但触及到自身利益，都会自然地做出抵触反映。照顾好的定义，恐怕不包括由他去当同性恋吧？头疼！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成了什么样子，反正头晕晕地，直到一只手扶住我：“你没事儿吧？”是流川。

    我回过神儿来，挥开他：“还没被你给气死！被请到训导主任那儿去也就罢了，这次居然要我到警局来领人，你又长进了！”

    臭小子看了我一眼，低下头。

    我更气了。他那一眼的意思分明是不屑。

    抬起手就又向他头上敲去，却被人半途拦下：“流川还受着伤呢！”

    仙道还是那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再说这里是大街上。”

    忿忿然收回手，我放弃了继续教训那小子的打算。想了想，我问仙道：“这么晚了，你家里人不担心么？要不要……”忽然想起他说过家人都不在这边，叹了口气：“太晚了，先去我家吧。”

    心里却在想，不知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再看流川，早已自己上了车，这会儿恐怕又去会周公了。

    我的公寓不算小，可卧室却只有两间，我住一间，流川住一间。收留了仙道就意味着今天晚上要让他与流川同住了。开始没有想到，等进了家，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仙道喜欢的人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是流川呐。这样一来，我不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么？

    心里后悔着，手也没闲着。翻出药箱扔给流川，我转身进了厨房打火做饭。

    流川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我并不担心。只要把药给他预备好就OK了！

    煮了两碗面从厨房出来，却看到仙道正小心翼翼地给流川头上的伤口上药，而出奇的是流川居然没有拒绝的意思。这小子不是不爱与人有身体接触么？我内心一惊，难道流川也对他……念头一转，我又笑了。笑自己吓唬自己。现在早到了流川的睡眠时间，估计是又睡着了。真是的，被仙道这么一闹，我都开始草木皆兵了。

    松了口气，却还是觉得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以仙道那种烂身手，为什么他却没受一点儿伤？答案只有一个：流川在护着他。以流川的性子来说，会去保护一个人，就表示这个人至少对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不过对于流川对仙道是持什么态度，还在有待观察的阶段。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和仙道一样，不然那小孩早跑去同仙道说了，哪会让仙道有如今的烦恼。可流川是怎么想的呢？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一时真让我有些吃不消。我在心里再一次地确认，今天早上遇到仙道就是我霉运的开始，这个灾星！

    偏偏那个灾星此时还不肯安静：“赖香，你是流川的姐姐？”

    我没好气儿地瞪向他：“呦！现在开始直呼其名了，你的礼貌呢？仙道君！”

    仙道笑笑：“我觉得叫名字亲切一些，你还没回答我呢！如果你是的话，我叫你姐姐也是可以的。”

    我翻翻白眼：“有我这么命苦的姐姐么？”

    一指流川：“我是那大少爷的佣人。”

    “佣人？”不相信的摇头：“你在禾氏工作，我想不出什么人会请得起你当佣人。”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不好骗吗？

    “你管我在哪儿工作，反正我得侍候他，还得为他去挨训导主任的训，不是他佣人是什么？”

    “你是他监护人？难道流川是孤儿？我看这家里只有你们两个。”

    这小子还真刨根儿问底儿。

    懒得再理他，我哼了一声，叫醒流川要他俩吃饭，转身回了房间。我需要安静一下，把今天的状况理出个头绪。

    在房间里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脑子里依旧是乱乱的。也是，这种事儿要是能理出头绪来那才叫奇怪。可又不能不想以后的事儿。万一流川也喜欢上了仙道怎么办？以那小孩的个性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他才不会管别人怎么看，或者说，外界的影响他根本就不会感觉得到。那我该怎么办？趁流川还没察觉出他们之间的暧昧时加以阻止？可我又有什么权利替流川决定他的感情？有时我真怀疑流川会去爱人吗？闭上眼睛，怎么也想象不出流川为一个女孩子全心全意地付出的情形。在他的世界里全是直线，根本没有迂回曲折这回事儿。这样一个人只适合被爱吧？可又有哪个女孩儿愿意谈一场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恋爱？流川就算喜欢谁，也只会跑到那个人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你！”至于其它的，他什么也不会做。在他的字典里更没有“迁就”这两个字的存在。这样的一个人，哪个女孩子会受的了？也许撇开性别不讲，仙道真的挺适合他的，至少脾气不错。唉！想到哪儿去了！我赶紧刹车，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经开始试图说服自己了。

    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我侧耳听听，外面已没了动静。那两个孩子怕是已经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呢，叹了口气，我决定目前还是顺其自然好了。以后的事，谁又知道会怎么发展。

    打开门，我轻手轻脚地出来准备收拾碗筷，流川那死小孩能把饭吃完再去睡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我当然不会笨到指望他会收拾。一边在心里感慨着自己教育的失败一边向饭厅走去，却被客厅里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是仙道！

    他半倚在沙发上，正盯着电视看得入神，电视上一个女人拎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内衣正在介绍功能。

    我笑了出来：“仙道你喜欢看这个？”我敢打赌他根本不知道电视上演的是什么。

    “啊？”仙道回过神儿来看清了电视上的内容以后一下子结巴起来：“我……我并没……”

    “我知道你并没有在看。”我替他把话说完。见他连连点头又把话接下去：“那你开着电视坐在这儿干什么？替我浪费？”

    他干咳了两声，看样子是恢复正常了。把话题岔了开去：“赖香你还没睡吗？碗筷我已经收拾了，流川没吃就去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你不去睡吗？明天你还有课吧？”我问。

    仙道笑了一下：“我睡不着，再说你这儿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不是吗？”

    我一指流川的房门：“流川那张床睡两个人绝对没问题，而且你们两个身材差不多，你可以穿他的睡衣，快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仙道站着没动，以一种挺奇怪的目光看着我，问道：“我今天的那番话你应该能猜到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吧？为什么你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现在反而还要我去与他同床共枕？不怕我对他做什么吗？你可是他的监护人。”

    “呃……咳咳……”我差点儿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呛死，大脑一时处于短路状态中，不明白仙道说这番话有什么目的。

    现在的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露骨？

    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我反问：“你会吗？”心里实在不想和一个孩子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

    “说不定呦！”他却越来越好以整暇。

    “那你就去试试看好了。”我来了气，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如果你不要命了的话。

    “你这是在支持我吗？一般的家长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出现这种感情问题莫不是大惊失色，拼命加以阻止的，为什么你不？”

    他像是有些困惑，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不是他妈。所以体会不到为人父母的那种心境！”又伸出一根：“第二，感情是个人的事儿，无论这种感情是什么样的，别人也无权干涉。”其实我倒是挺想干涉的，可惜找不出办法，唉！

    仙道笑了。脸上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这么说来，不管流川做出了什么选择，你都不会反对了是吗？”

    “呃？”我愣住，自己好像被自己拿话套住了。

    我向仙道望去，发现他眼里似乎有什么光芒一闪而逝：“那我去睡了。”走了几步，又回身向我保证：“放心，我不会把流川怎么样的，我还不想英年早逝。”悠悠然地进了流川房间。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门口暗自咬牙，该死的！居然被个毛孩子摆了一道！

    因为生了一晚上的气，所以醒的比往常晚了许多时候，看了看时间，想要准时去上班是不可能的了，干脆打了个电话去公司请了一天的假，反正明天又是周末了，就当提前给自己放假好了。

    和往常一样，公寓里空荡荡的。流川每天早上都会起得很早去锻炼，然后再去学校。仙道应该也和他一起走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个学校的。不过他的制服好像和流川的不太一样，希望不是。不然这么天天在一起万一哪天流川突然对感情开了窍还真是麻烦。经过昨天一役，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叫做仙道彰的小子绝对是个厉害角色。要是由着他为所欲为，流传那个头脑简单到不行的小孩早晚被他拐到手。

    推开流川半掩着的房门，我开始了早晨的第一项工作：给那小子收拾房间，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放弃了教导他自己动手的打算。要他收拾房间还不如直接等着神迹出现还比较有希望。对他来说，房间里乱如猪窝还是整洁有序根本一点儿分别也没有，从头到尾看着碍眼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按照流川的逻辑，谁看着不舒服便谁收拾。我早认命了，不过今天我倒是还抱着点幻想，希望仙道能替我把这一项工作省了，那孩子看起来倒挺勤快的。

    还好，流川房间了其他乱七八糟的杂物都清理过了，只有床铺还乱成一团。

    “臭小子，干活儿还不干完了。”我一边嘟哝一边走过去准备叠被子。走近才发现被子里还埋了个人。

    “流川”我拧着耳朵把他拎起来。（不是我这个人有暴力倾向，实在是用别的方法叫醒他都比较危险）“你怎么没去上课？”

    流川揉揉眼睛，样子让我想起了邻居家的那只猫。“烦”他吐出一个字，又倒下去准备继续睡。

    “起来！”我又敲了他头一记，那小子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困，不想去，别吵我。”简短到不能再短的七个字算是给了我回答。

    从昨天睡到现在还困？他可不存在睡眠不足的问题呀？情况有点儿蹊跷。

    “你今天没去练习吗？”我干脆在他床边坐了下来。一副做好了准备长谈的样子。

    这次连回答都懒得给了，直接瞪了我一眼，翻身下床，抄起两件衣服进了卫生间，很明显的不给面子。

    大约五分钟后，那小子已经神情气爽地洗漱完毕，当我不存在似的背起书包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我承认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太婆了，追在后面不死心的问。

    没有声音！那小子甚至脚步都没停一下。

    吸气，再吸气。最终火气还是没压住，我顺手抄起一个篮球向已经被流川打开了一半的房门上砸去。球碰到门上反弹回去，被那小子接个正着。

    “去上课！”我沉下脸，摆出长辈的样子，早注意到他背的不是书包。

    “已经晚了！”他的意思是反正已经晚了，就干脆不要去了。

    想法倒是和我差不多，不过这种想法我可以付诸行动，他一个学生可不行。套句上司老头儿的话：养成习惯还得了！

    因此我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一些：“比起你在课堂上打老师来，上学迟到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了，听话，去上课。”

    可能是最后一句话哄小孩儿的口气引起他的不满，那小子皱着眉瞪了我足足有两分钟，才“咚”地一声把手里的包扔到地上，换上了书包。

    我舒了口气，谁知他又突然冒出了几个字：“你送我！”

    “呃？？”我一愣，他要干嘛？

    湘北高中离这栋公寓总共也不超过五分钟的车程。流川一向是自己骑单车去上学的。但是鉴于他头一次有这种要求，我还是同意了。回房翻出车钥匙，我才想起借智子的车还没有还。算了，反正都是出去，干脆一并还车好了。

    把车驶入了公路没走多久，就看见智子站在路边上拼命地招手，看来今天翘班儿的不止我一人呢。

    把车靠过去，智子气呼呼地打开车门上来，一肚子埋怨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什么嘛？说是借车今天又不来上班，你到底借几天？以后拜托提前说一声，害得我今天上午的约会全泡汤了。”

    我失笑：“大小姐，没有车与你的约会有什么直接关系么？”

    智子白了我一眼：“没有道具怎么找人来表现英雄救美呀？算了，与你这没大脑的女人说你也不明白。来，车还我！你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到底是谁没大脑呀？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指指流川：“那你也得等我把这小子送去学校呀，他已经迟到了。”

    智子这才发现一直在副座上闭目养神的流川。我一见她脸上神情就知道不妙。果然，一声尖叫响了起来。要不是双手还握住方向盘，我真想把耳朵堵住。倒是流川，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有了免疫力，眼皮也没抬一下。

    “你行了吧！”我忍无可忍，声音也高了起来。

    智子却一脸的兴奋，大发感慨：“这就是你那个上高中的弟弟呀！哇塞！帅呆了！要知道你弟弟这么漂亮，我就应该天天在你家泡。好可爱呢！皮肤比女孩子还要好，有什么保养秘诀么？”

    这都扯到哪儿去了？幸好此时学校到了。我逃命似的下了车，顺便把不知是又睡着了还是在发呆的流川拉出来。智子那女人发起疯来还是躲她越远越好。

    “流川，学校到了，去上课吧！”我拍拍他，好让他清醒点儿。

    “哦！”流川应了一声，低着头就要往学校里走。谁知这会儿智子也下了车，咋咋呼呼地追过来：“别走，别走，你还没跟姐姐吻别呢！”不由分说，一把拉过流川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口红印子。然后笑的一脸志满意得：“这么漂亮的小孩子不占点儿便宜怎么对得起自己呦。”

    事情不妙！我见流川一皱眉，立刻当机立断地站在了智子与他中间，那小孩要是任性起来才不会管什么礼貌问题呢！我可不想智子那调色盘似的一张脸挨上流川一拳。

    不过情况有点儿出乎意料，就见流川皱着眉愣了一会儿，就这么扭头儿走了。甚至连他最常说的二字真言也没奉送给智子。

    不对劲儿，实在是不对劲儿。打早上起来流川就反常的厉害，打发走了智子，我一个人游魂似的在街上逛，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儿。

    到底是哪儿不对了呢？那小孩可不是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人呀？一张阳光似的笑脸忽然在脑中一闪，是因为那个仙道吗？

    在外面晃了一天，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流川居然还没有回来。今天有训练吗？印象中好像没有。照理说没有训练的日子流川早就回来睡个天昏地暗人事不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反常的劲儿还没过？

    幸好不是女孩子，不然还真让人担心！决定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育一番。这么晚了不回家居然连说都不说一声，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做好了晚饭，流川依然不见人影儿。我有点儿沉不住气了，拿起车钥匙，准备四处去找找看。这种情况从来没发生过，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打开门，却险些与正要进门的流川撞个满怀。我手快的一把扶住他，只见他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全是汗水，外衣连同书包一起拎在手里（居然没随手扔了，可喜可贺），被我扶住后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

    把他扶进屋里丢到沙发上，我找了条毛巾给他擦脸，却被流川的体温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冰？病了吗？我有些慌了。流川的身体一向很好，从来没生过病什么的，平常连个感冒也没有。上次打架伤的那么重，上了药睡了一觉之后便又生龙活虎了。他要是病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弄他。拍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一点儿，我问：“流川你怎么了？”确定一下他的情况好打电话叫医生来。

    也奇怪了，今天流川出奇的合作。不但摇摇头表示他没问题，还破天荒地开了金口：“我是累的，一会就好了。”

    累的？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满心的疑问。我却没有再问出口，等那小孩缓过劲儿来再说吧。

    把饭菜重新热了一下，来到客厅，不意外地那小子又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摸摸他的头，还好，体温恢复正常了。不过脸红红的，睡梦中犹在呓语：“仙道，我一定要打败你！”

    仙道？又是仙道！直觉告诉我，今天流川回来这副德性铁定与那个叫仙道的小子脱不了干系。

    叫醒了流川，我聪明的什么也没问。让他吃了饭，正准备给他找换洗的衣服让他去洗澡，流川 突然开了口：“姐姐，明天我想去练拳。”

    “啊？！”我一下愣住。自打迷上了篮球以后这小子就再也不练跆拳道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流川一向是那种他说了就算说的人，也不管我是否答应，人家自顾自的洗澡去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流川拖了起来。这才意识到，那小孩昨晚是说真的。

    我迷迷糊糊地刷完牙洗完脸，流川早不耐烦地站在了门口，一手还转着只篮球。

    我皱皱眉：“你不是要练拳去吗？拿着球干嘛？”

    “练完拳再去练球！”

    “什么？”我抽了口气：“昨天你累成那副样子，今天怎么反而变本加厉了？”

    “不用你管。”低声吐出几个字，人已经出了门。

    我没辙的叹了口气，只好跟了上去。对任性的小孩，如果你没有办法要他改掉任性的毛病，那就只好迁就他了！

    好久没来拳馆了。因为是周末，今天里面出奇的人多。我一向讨厌嘈杂的地方，绕过外面的练习场，我皱眉扯着流川往里走，一边埋怨：“看看你挑的这个日子，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不好，偏好趁着人多。”

    同往常一样，流川依旧不搭腔。对我的话采取充耳不闻的态度，只当没听见我的唠叨。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太婆了。

    正数落着他，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哈！濑香，你终于决定到我这儿来当教练了吗？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

    我赶紧回转，打断了来人的自说自话：“早川君，你搞错了，我今天只是带这个小子来活动活动筋骨。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对到你这儿兼职没兴趣。”

    早川的一张脸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我一直在奇怪，以他老兄100公斤左右的体重怎么做的跆拳道教练）只听他无比哀怨的叹了口气说道：“唉！你依然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我大和民族女子的美德在你身上连一滴也找不出来。”

    我针锋相对：“你老兄大可以把这种美德在自己身上发扬光大，不必太苛求我。”

    早川举手做投降状：“好了，我怕了你了。跟我来吧，到我的私人练功房去，正好同你过过招。”

    我活动着手指：“行，只要你不怕死得太难看。”

    早川把我带到了一间装潢豪华的更衣室门口，一指里面：“你去换衣服吧！”转向流川：“小伙子，你跟我来。功夫服带了吗？”不等流川回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了起来：“流川枫！你是流川枫！我看过你们与陵南的那场比赛，打得太精彩了。刚才没有认出你真是失礼……”

    早在早川一叫，我就有不妙的感觉。果然，这家伙一提篮球就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怎么会忘了他是个篮球迷呢？不过对校际职赛也这么热衷，真是服了他了。

    早川的感慨犹在继续：“陵南的天才球员仙道彰，那球技……简直强到无法形容。什么海南的王者阿牧，你看吧，不出一年，他的王者宝座旧的拱手让人。你居然在下半场能与仙道打个势均力敌，真不简单！可惜只有半场好球，听说你是为了保存体力才故意放弃上半场的，是真的吗？”听不到回应又自己接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真该好好练练跆拳道，这是增强体力的好方法呢！”

    “早川，你有完没完。我不是来听你说话的，”这死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早川一拍脑门：“看我！来来，流川你跟我走。”

    流川依然面无表情，把肩上装着篮球的包儿扔给我，跟了过去。看样子对早川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以他把包儿丢给我的力道看来，小孩儿心里已经别上劲儿了。

    体力不济？这恐怕就是今天流川执意来拳馆的原因了。

    结果好好的一个周末，就因为这个任性的小孩交待在了拳馆里。往后的日子里，流川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照例地打球，睡觉。偶尔的还会同他们队里的那个活宝打场架。

    不过，到了星期五下午依然会很晚的回来，依然一副累得半死的样子。第二天也依然会拉着我去拳馆陪他练跆拳道，很多事一但习惯了也就不会再刻意地去探寻原因。所以，我也从未问过他星期五下午的去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仙道再没有出现过~~~~至少没在我面前出现过。让我着实松了一口气。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他与流川之间的关系。懒！一向是我的习性之一。不摆在眼前的问题我是不会去费力气的。我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上次仙道说喜欢流川的事儿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