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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别塔(一)(含牧流情节,敏感者慎入)

(2008-04-05 00:3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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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

银色妖狐

杂谈

分类: 仙流
 

贪婪的人类建造通天的高塔,上帝震怒,施法力让建塔的人们彼此间语言不通,人们无法沟通,于是半途而废。此后,这座塔被称为“巴别塔”,意即“混乱”。

“喀嚓”。

仙道按下快门,记录下海天一色的水蓝。呼吸着带咸味的空气,他眯起眼睛微笑。“大海,什么时候都那么吸引我呢。”再次举起数码相机,镜头中出现了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仙道微微怔住,少年乌黑的发在海风中丝一般浮动,近乎透明的白衬衫包裹住虽高大却纤细的身体,阳光在少年的身上晶莹的跳跃。恍惚之间,仙道仿佛看到少年身后洁白的羽翼。

“喀嚓”“喀嚓”“喀嚓”,仙道情不自禁的按下快门,少年浑然不觉,赤着的足尖踢起浪花,偶尔俯身捡起一枚贝壳,托在手心里好奇的打量。“如同堕落凡间的精灵。”仙道微笑着想。这时候,少年转过头来,仙道正好按下快门,镜头中少年蹙起好看的眉毛。

“喂!谁允许你拍照的!”少年向他走来,仙道只顾朝着心中的精灵傻笑,不防少年一把夺过相机。“你拍了多少张!”少年眼光凛冽,仙道忙笑道:“只有几张而已,你愿意的话,我给你刻张光盘。”少年皱起眉,仙道向后一指,“我住望海楼宾馆,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我不会骗你的。”少年似乎有些吃惊,想了一想,把相机丢给他。“算了。”

回到房间,仙道把照片调进手提电脑里看。照片上的少年有一种特别宁静的气质,和背后水蓝色的大海是如此和谐。“真可惜啊,”仙道想,“应该问一问他的名字的。”他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刚喝了两口,听见门上有声音。

“哎?”他支起耳朵。有人在用钥匙开门,但又开不开。他听见低低的咒骂声。“大概是找错房间了吧。”仙道想,本来,象他这种懒散的性格根本连动也不会动,反正那人开不开门就会发现的,可是今天他的心情特别好,于是放下咖啡,站起身去开门。

“对不起你走错……”仙道懒洋洋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噎住,对面,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他,眸子的主人冷冷问:“你怎么在我房间?”“你……你也住这里啊。”仙道抓着被海风吹的乱七八糟的朝天发笑,“我们真是有缘呢。——啊,请进请进,我正在看照片,要不要一起看?”少年溜了一眼就明白自己走错了,想要离开,仙道一把拦住笑道:“你都已经上门来了,总不能一口水不喝就走吧?好歹进来坐坐,又或者……”他留意到少年不耐烦的神色,“你不敢单独和陌生人……”少年眼眉一立:“谁不敢!”“好,好,”仙道顺势把他拉进来,关上房门,“那么,我叫仙道彰,请问你……”“流川枫。”少年拍开他伸出的手。
流川自顾自在电脑前坐下,仙道问他:“也是一个人旅游?”流川移动鼠标,鼻子里哼了一声,仙道走到冰箱前,“喝点什么?我这里有果汁、可乐和啤酒。”“可乐,”流川随口说,又象想起什么似的马上改口,“不,要啤酒!”“啤酒?”“恩。”流川微微撅嘴,带着点赌气的味道,“不让我喝酒,我偏喝!”仙道眨眨眼睛,微笑起来。

流川喝第一口啤酒就皱起眉头,但他仍大口吞下去。仙道有点担心的看他。“不要紧吧?”流川放下空罐,打着嗝说:“再来一罐。”一口气喝下三罐,流川玉白的脸色变成绯红。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仙道忙来扶,“原来你没有酒量,那干吗还逞强?”“谁说我没有酒量!”流川结结巴巴说着,挥动手臂,“我,我回去了。”刚走了两步就摔在床上。“喂,你没事吧?”仙道担心的叫,用力翻过流川的身,才发现那小子已经睡着了。

“真是输给他了。”仙道苦笑,“难道就是跑来我这里开酒禁么?”帮他调整好睡姿,又给他盖上毛毯,“我好象在自找麻烦呢。”仙道抓着头发自语道。

收拾了房间,刚在电脑前坐下,身后流川翻了个身,发出簌簌的声音。仙道回头,见他蹭啊蹭啊,象在找什么东西。“小猫一样,你在干嘛?”仙道走过去,流川摸索的手抓住了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利索的蹭进他怀里。“喂!”仙道吓一跳,再看那只叫流川的猫吧嗒吧嗒嘴,满意的沉沉睡去。

“这……”仙道苦笑不得,“这算什么?拿我当抱枕吗?——可是……”他低下头,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流川,他才发现那张脸是出乎他意料的秀丽。“好长的睫毛啊。”仙道坏心眼的用手指尖去触,睫毛扑簌簌的抖动,他把手心凑过去,手心痒痒的。他的心也跟着痒起来。“他的嘴唇真漂亮。”仙道想,“不晓得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仙道便被自己吓了一跳。“老天,我在干嘛!”他连忙放开手,“我,我怎么会想要吻一个男生!真是有毛病。”他捶捶额头,懊恼的想,“家里有表哥一个人就够了,我可不想沾染他那种喜欢小男生的毛病。”这么想着,又看一眼流川,“可是,这小子真的很让人心动呢。”

“哎呀哎呀哎呀!不许瞎想!”某仙自残中。


以后的几天,仙道有了一个玩伴。几天的接触下来,分手时还真有些恋恋不舍。仙道问:“你家在哪儿?”流川说:“神奈川。”“呀,我也是啊。”仙道笑,流川诧异的看他一眼,仙道又问:“哪个城市?”流川说:“湘北。”“啊!我以前住陵南,现在也搬到湘北了呢。”流川皱起眉,仙道又问:“湘北哪里?”流川说:“城南A区。”“哇啊!”仙道跳起来,“我也住城南A区。”

“少来了!”流川黑着脸说,“再说下去,你就要和我住进一个房间了。我最讨厌人家开这种玩笑!”“不是啊,”仙道笑道,“我真的住神奈川湘北城南A区啊。不信的话,明天一起坐车就知道了。——那,流川,以后我可以和你联系吗?”流川不做声,把手机丢给他。仙道大乐,拿过来记下号码。

回去的时候,他们坐一列车。出了车站,流川钻上一辆出租转眼没了影儿,仙道抓了抓头发。“这就跑了啊,”他想,“不过……”他看手机,“反正他跑不了。”


神清气爽的走进家门,仙道随手打开电话答录机,钻进浴室洗澡。答录机“哔”的一响,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仙道,我是牧。什么时候回来,给我回个电话。还是关于部门经理的事。不要再推辞,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也该有个稳定的工作,好好考虑一下吧。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呼……”仙道淋着水用力搓脸,“真是的,牧就只会到处抓捕我。”关了水龙头,他用浴巾擦身,“放着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偏要受那种朝九晚五的苦,我可不是傻瓜。”穿着浴袍走出来,他歪在沙发上拿起电话,不多时,电话通了。

“牧吗?我是仙道。”他懒洋洋的说。“哦,你已经回来了?”那边的牧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啊,”仙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关于工作的事……”“我们还是明天见面再谈吧,明天上午你来公司找我。”牧打断他的话,很快的说。仙道有点吃惊,表哥不是一向以事业为生命的么?印象里只要是关于工作的事,他一向是优先处理的。转了转眼珠,仙道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这么着急,莫非,你的小男生在等你?”牧连咳两声,有些尴尬,“别胡说了。好好休息吧,明天别忘了来见我。”“知道。”

放下电话,牧转过身,浴室的门开了,一个人半眯着眼睛,踢踢踏踏的走出来,竹制地板上拖了一路水印。牧线条刚毅的脸立时变的柔和起来,牵动嘴角,他露出一点隐隐的笑意。洗完澡的人跌坐在床上,牧拿了电吹风给他吹头发,粗糙的大手怜惜的在如丝的黑发间穿过,黑发的主人小鸡啄米般打瞌睡,牧丢开电吹风,将他搂进怀里。“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哪,小枫。”

“我想睡……”流川含糊的反对被牧含在口中,牧健壮的古铜色身体压在流川如玉的肌肤上。“过一会儿再睡,小枫。”“牧别……”流川下意识的挣扎被压制住,他所能做的只是口头上的抱怨:“我要睡觉啊……”


仙道推开办公室门,牧慌乱的把什么东西收在抽屉里,有点恼怒的责备。“你怎么也不敲门?”仙道走过来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咧嘴笑道:“我进你的办公室什么时候敲过门?倒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什么啊。”牧顾左右而言他,“部门经理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仙道耸肩:“你知道我的性子,做不来这种束缚性太强的工作。”牧皱起眉,不悦的说:“仙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表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和小男生纠缠下去……”

“仙道!”牧不耐烦的叫一声,仙道弯起眼睛:“我早就听说了,只是你保护的紧,不得详情,那么,现在还是那一个呢,还是换好几个了?”“臭小子,你以为是你哪!”牧瞪一眼过去,仙道乐:“表哥别错怪我,说我花心,那是谣传,我可是很专一的哟,只是没遇上合适的人罢了。”“少贫嘴了。”牧挥一挥手,“既然你不愿意,这件事就放一放,过些日子再说,我现在忙的很,很希望你能帮我,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好啊,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仙道站起身,突然向前探身,“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藏了什么?”牧下意识掩住:“胡说什么!快走吧你。”仙道大笑:“纸里是包不住火的,表哥,我迟早要见一见嫂夫人的。”“臭小子,快滚!”

听着仙道离开,牧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海螺。“这小子,竟然送这个给我,象小孩子一样。”他自语,眼角带着温柔的痕迹,手指抚过海螺上层次清晰的纹路,柔声叫:“小枫……”


仙道一出门就开始打电话,没想到那头关了机。仙道皱起眉。“那小子,在干什么?”心情怏怏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沿着路边踱步。

这是一片住宅区,环境极为幽静,他正勾着头生闷气,就听见什么东西弹在地上的声音,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个公共小球场上,有人运球腾越的身影。飞扬的黑发被清朗的阳光镀上金色的光晕,生机勃发的背影仿佛没有翅膀的神子。仙道眯起眼睛微微的笑了,低下头,看自己穿的休闲鞋。“还可以吧。”他想着,脱掉外套挂在栏杆上,快步跑去从毫无防备的对方手中盗过球,一个三步上篮,球稳稳入篮。

橘红色的篮球落在地上,仙道回身,粲然一笑:“打一场吧,流川。”流川拧起秀气的眉,仙道的心情如同头顶如洗的碧空。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仙道很快活的笑着:“原来你住这附近啊,我打电话找不到你正在着急,结果就看到了你,我们真是有缘呢。”流川不做声,低头摆弄篮球,仙道又说:“你的球打的这么好,该不会是学校篮球队的吧?”“不,”流川突然打断他,抬起头盯他,眼中有忿忿的神气,“没有你好。”“啊……”觉察到流川的敌意,仙道尴尬的摸后脑勺,“你不是只输了一球吗?”“那也是输了。”流川毫不隐讳,“我们再来,我一定要赢你!”

“喂喂!”仙道叫苦,“还要打啊,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你是年轻人,精力充沛,我老胳膊老腿儿的……”“这白痴说什么呢,”流川皱起眉,“他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吧。”仙道仿佛想到了什么,苦脸突然变成笑脸,凑过来说:“不如,我们约定下时间,一起在这里练球好不好?”“恩,”流川想这白痴有时倒也说句人话,“我每天早上都会在这里打球。”“哦?”“那你不上学吗?”仙道打量眼前的人,这个年龄,应当是上大学是时候吧。流川翻个白眼:“我的课都在下午。”“是吗?你在哪所学校?学什么专业?”流川看他:“你查户口吗?”仙道讪笑,流川说:“湘北大学,外语。”“哦……”

那天下午,流川才明白仙道为什么要查这个户口。  

  
走进教室之前,听见有人喊,流川回头,朝天发的某人一脸兴奋的大力挥手。“流川,流川!”流川睁大眼睛,穿着极青春的仙道甩着两条长腿跑过来,毫不顾忌周围诧异的目光,一把拉住流川的手的说:“终于找到你了。”——一脸找到组织的兴奋。流川皱着眉抽出自己的手。“白痴,你干吗!”“上课啊。”仙道不辜负流川送他的“美称”,一脸白痴像的笑,“来陪你上课。”

幸亏是全系合上的大课,没有人注意新冒出来的仙道。仙道跟着流川坐在最后一排,本想借机和流川好好亲近亲近,没想到开课5分钟,流川就彻底睡死过去。“苦也。”仙道咧嘴,就这么放着不管,又不放心,干脆拿过流川的笔记本,替他抄笔记。流川睡了三节课,中间下课算梦醒十分,中场休息。仙道问:“你怎么困成这样?”流川揉着眼睛说:“我天天都这样。”仙道哭笑不得:“那你还来学校干吗?在家里睡不是更好?”流川说:“白痴,要记考勤的。”仙道叹气:“你这大学,不上也罢。”流川说:“我只要把英语学的足以出国就行了,反正我去美国只是打篮球而已。”

仙道一噎,瞪大眼睛看流川:“你,你要去美国打篮球?”“是啊。”流川打了个哈欠,把这件事看的象吃饭睡觉那么自然,仙道不说话了。流川趴下继续睡。

“大概只有两年的时间吧。”仙道想,打量流川露出的白皙可爱的后颈,“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足够我厌烦他或是……爱上他。”

从这天起,仙道每天上午跑去和流川练球,下午为这只睡猫抄笔记,傍晚接着一对一。流川终于“关心”的问一句:“你不用工作啊?”仙道摸着后脑勺笑:“我啊,就是传说中的无业游民。”“嗤——”流川不屑,仙道蹭过来:“要不,您多少给点陪练费抄写费……”流川瞪眼:“你爱来不来!”“呜呜,流川你不要这么绝情嘛。”“白痴,来练球啦。”流川眼角带着杀气,仙道却从中读出了隐含的笑意。

牧觉察到流川的情绪。

虽然流川的情绪变化隐藏很深,但牧多少也能分辨的出。他觉得,这段时间,流川似乎特别的快乐。“怎么?球技又进步了?”有一次,他开玩笑的问。流川皱皱鼻子:“一直在进步的。”“哈,对,对,一直在进步。那么,请问流川同学,您的球技是不是大大进步了呢?”流川嘴角勾了一勾:“不是,是遇到了一个对手。”“对手?”牧揉揉流川的黑发,玩笑道,“还有谁是我家小枫的对手?”流川认真起来:“不,他很厉害的,我输了。”

心情一直很愉快的牧被流川认真的表情扎了一下,心里泛起莫名的苦涩。他的手指滑在流川的腮边,勾起秀气的下巴。“小枫,”他沉声问,“比我还厉害么?”流川的眼波动了一下。“牧……”他轻叫,牧抵上他的额头,他闭起眼睛说:“不,你也很厉害的,只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一对一了。”牧说:“我太忙……”“我知道,”流川打断他,双臂安慰似的搂住他的肩,“我知道……”

牧突然觉得疲倦,非常非常疲倦。这些日子以来工作的压力使他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他把头埋在流川肩上,静静的靠着。“我一直以为我是他的保护者,”他想,“没想到,现在,我竟是靠在他的肩上。”流川用保护似的姿势抱着他,喃喃道:“我知道。”

然后,关于流川对手的危险问题,就再也没被提起。


之后几天,牧也曾想和流川打一场球,可总抽不出时间。就算是在家,也是在电脑前不停的工作。渴了,摸索着拿起桌上的啤酒罐,——空的。他头也不抬的叫:“小枫,帮我拿罐啤酒。”不一会儿,有人踢踢踏踏走来,一罐冒着泡的啤酒放在手边,他仰起脖子喝酒时,才看见旁边流川的手里,也拿着一罐。

“你怎么可以喝酒!”牧反射式的说,伸手便夺过来,“喝果汁去。”流川皱起眉:“我不是孩子了。”“总之你没我大。”牧开始蛮不讲理,流川悻悻:“哼,反正又不是没有喝过。”“什么?”“没什么。”流川不想说出被三罐啤酒撂倒的糗事。牧笑一笑,安抚似的拍拍流川的手:“乖,等我一会儿,做完工作就陪你。”流川恼怒的抽掉手:“别总把我当孩子!”牧不在意的笑笑,继续他的工作,流川咬了咬嘴唇,象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在旁边坐下。

“牧。”他抬高声音叫,牧眼睛盯着显示器,随口应一声。“牧绅一!”流川不寻常的语气终于引起他的注意,他把目光转到流川身上,“怎么?”流川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牧半天才笑了一声,伸出手来,流川躲开了他。“小枫 ……”牧说,“你当然明白我把你当什么。”“我明白,”流川冷冷说,“你只当我是不懂事的孩子。”“小枫……”“不要叫我小枫!”

牧沉默,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口。“我不是把你当孩子,可是,你确实象孩子一样单纯干净,我只是想疼爱你,保护你,不让你为任何事担心,这样做,难道不对么?”流川一语不发,慢慢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外走,在门口,停下。“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他说。

牧怔怔的看流川出门,转回头看电脑。“果然是小孩子,”他想,“又闹别扭了。”  

第二天,流川的心情很不好,便赖在床上没起来。牧上班走了之后,他也没打算起床练球。后来,天竟然下起雨来了。“幸好没去,”他想。

他裹着被子看冷雨敲窗,玻璃上弯弯曲曲的痕迹让他想起牧送他的新衬衫上的花纹。他从不告诉牧他只穿纯色的衣服,只是把一件又一件印花的新衣服丢进壁橱。牧……他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想,你为什么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先听到一个响亮的喷嚏。“流川啊,”仙道在那头哀号,“你看了天气预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流川这才想起,吓了一跳的问:“你,你一直在?”“是啊,衣服都湿透了哎。”“白痴啊你,下雨还不赶快回家!”仙道委屈的说:“人家在等你嘛。”流川又气又笑,心里暖暖的:“白痴……”顿了一顿,他放柔声音说:“快回家吧,别感冒了。”“不,你要来,不见你,我不就白来了么?”“我……”“你不来我就不走!”仙道故意又打了两个更加响亮的喷嚏。

“败给你了。”流川跳起身穿衣服。

当他撑着伞跑到小球场,站在树下的某人几乎让他认不出来。——朝天发全体卧倒。流川忍笑到抽筋,仙道一见他本想立扑,又怕把流川的衣服弄湿。一犹豫,流川已经把伞举到他头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还不晓得自己形象全失的某人一脸幸福的和流川共撑一把伞回家。

一进门仙道就跑进浴室冲热水澡。流川好奇的四下打量。这明显是单身贵族的房间,设计的简洁明快。卧室的门半掩着,目光扫过时,里面有什么东西引起他的注意。他慢慢推开房门。一张海蓝色的大床赫然在目,床的上方,有一副巨大的像框,照片上,一位白衣少年赤脚临风而立,浪花在他脚下绽放,近乎透明的衣衫被风的手温柔牵起,少年黑发如丝,眼神渺远而恬静。

流川僵硬的目光移向旁边。墙上还贴着很多小照片,床头镜框里也有,照片里的人有和自己一样的眉眼。身后传来脚步声,空气里有尴尬的沉寂。流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为什么?”仙道从他身后伸过手关门,他抓住门框阻止。“为什么!”他叫,语调是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气愤。“你自己明白的。”仙道柔声说:“我喜欢你。”

流川捏起拳头。

“不许,”他说,“不许!”他猛的转身,愤怒的挥起拳头。“不许喜欢我!”仙道敏捷的捉住他的手腕,他觉得手臂一阵酸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打不过这个人!“枫……”“不许叫我枫!”“枫,”仙道的脸上没有笑容,弯弯的眼睛里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怎样称呼你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力阻止,就象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喜欢你一样。”

流川用力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他愤怒的涨红了脸。“你跟我打球,陪我上课都是有目的的对不对!”“目的?”仙道垂下眼睛笑了一笑,“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是啊,没错,我是有目的的,但有目的并不一定是坏事。”他向前逼近,流川只能用力向后仰头。“你打篮球不是一样有目的吗?享受快乐,变的更强,到美国去,这不都是你的目的吗?而我的目的,追求你,让你喜欢上我,让我们生活的快乐幸福,难道,这有什么可指摘的么?”

流川紧紧咬着嘴唇,仙道说:“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容许我接近,不也有目的吗?”流川挑起眉,仙道说:“和我练习,你可以变的更强,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快乐。别否认,流川,不管是哪种程度,哪种感情,你喜欢我,对吗?”

流川奋力一推,终于挣出身来。“随便你怎么说。”他咬牙道,“总之,我不许你喜欢我!”他转身便往外走,刚打开门,不防被仙道猛的按上。“怎么?”流川冷冷问,“你还要强留我吗?”仙道把伞递到他面前:“外面还在下雨——枫。”


流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心情。被告白的事,对他,从小到大都有,早已不再新鲜。他最多有一点困窘和烦恼,转眼间也就抛在脑后不再理会。可是这次,他竟然如此介意。——不是兴奋,不是喜悦,不是烦恼,不是困扰,甚至不是不耐烦,而是——愤怒。

是的,他在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  

  

牧照旧在忙。

他从来不曾向流川谈及任何有关工作的事,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保护。果然,流川从不主动问起,他想,那孩子果然是只对篮球感兴趣的。
那一天,他带流川到五星级饭店顶层吃烛光晚餐,他唠里唠叨的说些闲话,流川一直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尴尬的停下。“你到底想说什么?”流川单刀直入的问。

牧放下红酒,不自然的笑:“小枫,你——愿不愿意现在就到美国看一看?”“唔?”流川挑起眉尖,牧说:“刚开学,功课也不紧,请一个月的假就是,我已经把行程安排好了。你可以去看NBA比赛,可以参观球员们的练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安排你和某些明星球员见面。怎么样?很满意吧?”

流川抿起薄薄的嘴唇:“还有什么?”“啊?”“你还要说什么?”牧微怔之后便笑:“只是想让你高兴高兴,哪还有什么别的话。”流川冷冷的看他,他讪笑着躲开目光。流川抱起双肩:“我一个人去?”“啊,”牧说,“我太忙,不过又怕你人生地不熟,做事不方便,便打算请个人和你同去。”“我不喜欢和外人一起。”“不是外人,是我的表弟。”“表弟?”“是啊,我以前也提到过的,他篮球打的也很好,名字,叫仙道彰。”

流川的手一颤,叉子当的一声落在盘子上。

“怎么了?”牧关心的问,“没什么,”流川不动声色道,“手滑了。”

“什么?”

牧的办公室里,仙道跷着二郎腿,拧起眉,“让我出国?”

“是啊。反正你也无聊不是?”牧笑,把机票丢给他,“一切费用我出,让你小子捡个便宜。”仙道拿过机票打量:“我说表哥,你可从来没有让我白占过便宜。这一次,又耍什么花招?”牧笑的尴尬:“我想,让你陪那个人。”“唔?”仙道撩起眼皮,“那个人?”“是啊。”牧吸一口气,“就和你明说了吧。我的公司正在准备一个大项目,现在正进行到关键时期,但我的对手们想方设法破坏。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我知道他们正在全面调查我,我担心他们发现他的事。”

“哦……”仙道仰靠在沙发上,“说起来,你好象一直不愿意让别人见他,连我也从没见过,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可别恼。你不会……”他的眼中冷光一闪,“你不会,是在包养他吧。”

牧慢慢放下咖啡杯,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僵冷的气氛已使仙道明白了八九。“原来如此,”仙道的语调冷了下来,“牧,我还不知道你竟会……”“不是你想的那样,”牧打断他,“我们是有感情在先,……但是,我们之间,确实存在金钱关系。”

“怎么回事?”仙道逼问,牧面有难色,仙道立刻说:“我也是有原则的人,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帮这个忙的。”牧犹豫良久,终于下决心开口。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上高三。”他微低下头,十指交叉,“他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我和他的教练是老朋友,有一次心血来潮去学校看比赛的时候发现了他。”“打篮球?”仙道心动了一下,心想,难道打篮球的男孩子都很吸引人么?牧笑了笑:“正好我当初也练球,一时手痒,比赛过后就和他一对一试了试。他的球技很棒,不过,大概是比赛消耗大量体力的关系,总之,我赢了。那小子耿耿于怀。”“很象那个人啊。”仙道支起手臂,若有所思的抚弄嘴唇。牧说:“后来,便常常去看他练习,便熟了,再后来,我喜欢上了他。”

仙道点一点头:“但所谓的金钱关系……”“他家出了事。”牧说,“他父亲的公司倒闭,欠下一大笔债务,如果不马上还债,就可能坐牢,于是……”“你替他还债?”“是的。”

牧舒一口气:“当然,他的家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后来,他上了大学,我干脆叫他和我一起住。上学打球什么的,都由我安排。”仙道歪一歪头笑道:“你还真是金屋藏娇了。”牧摇头:“我是担心他。”“担心他?”“是啊,”牧轻叹,仙道敏锐的发现他眼中的宠溺。“他是个太纯粹的孩子。”牧说,“我担心别人的污蔑中伤伤害他。——你知道,我这样的身份,和他在一起总会有人造谣生事的。何况,我们之间的金钱关系已经使他有所顾虑。他总说工作之后还我钱什么的。如果外人再多说什么,我真怕他做出傻事。”

“哦?”仙道不以为然的笑笑,“他一个男孩子,有这么脆弱吗?你是不是,对他保护的有些过头了呢?”牧哼一声:“那是你没见到他,你不知道他是多么纯粹的人,但纯粹的东西总是易碎的。”“钻石呢?”仙道笑,“世间最纯粹的钻石呢?它可是足够坚硬的吧?”牧看他一眼,似乎认为他在有意刁难,不耐烦的把话题转向别处:“——总之就是这样,我把日程表给你,你已经去过美国好几次了,轻车熟路,把他交给你我也放心。——啊,对了,他最近可能心情不太好,你要好好照顾他。”

“我尽力吧。”仙道站起身,“可是……我们怎么见面?”“只管上飞机就是,你们的座位是相邻的。”仙道把东西收起来,走了两步回过头。“牧,”他正色说,“我觉得你们那样,不好。”

“唔?”牧有点错愕的看仙道的背影,直到仙道出门才收回眼光。“这小子,”他想,“你个花花公子,又懂得什么。”


仙道给流川打电话,他本以为流川还在闹情绪,必得打上个四五次才行,没想到,铃刚一响对方就接了,他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于是,很高兴的一口气说下去。“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我喜欢你这件事,请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赌气,不要任性,也许,冷静下来你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我会给你打电话,希望你能……喂喂??”“唔……我在……”那边流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仙道哭笑不得:“睡着了?”“啊,明天要早起出门。”“什么?你要去哪里?”“明天你就知道了。”“唉?”

流川手脚利索的挂掉电话。“咦?”仙道望着手机眨巴眼睛。


当他站在飞机上自己的座位旁边看到流川的时候,连眼睛也不会眨了。“你……”“是啊,是我。”流川气定神闲,嘲讽的一笑,“你好,仙道先生。”

仙道攥了攥手心,手心又湿又冷,用力咽下喉咙里已成固体的空气,他勉强开口:“原来……是你……”流川侧过脸去:“坐吧。以后认识的日子还长,——哦,对了,还省了你的电话费呢。”

仙道额角有一触即发的怒火,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在旁边坐下,手指还在颤抖。“昨天你就知道了吧,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说?”流川冷冷勾起嘴角:“我已经做了暗示,还以为你足够聪明。”“流川枫!”仙道低低的吼,“你心情不好,不要迁怒在我身上!”流川转过眼光看他:“你也一样,仙道彰!”仙道额角蹦起青筋,冷笑了一声,把脸掉开。  

路上,他们没再说一句话。

出机场的时候,有人来接,直接送他们到饭店。他们的房间相邻。流川关了门在房里倒时差。仙道心烦意乱,倒在床上,刚点起一支烟,牧来了电话。

听着牧的声音,仙道真的想大笑一场。真是讽刺啊,几天前,他们还在推心置腹的聊天,现在才知道,彼此之间,竟然是情敌。可是,两个当事人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一个满应满许替情敌照顾他的情人,另一个,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情人送给情敌去照顾。真不晓得,这是上天在作弄谁?

仙道真佩服自己还能这么思维清晰的回答牧的问题,说什么我会好好照顾他之类的废话。好容易放下电话,他想起牧提到的和流川的关系,“包养”那个词跳进他的大脑中,早先,他并不以为牧的做法是真正的包养,即便真是,他也不过觉得有些卑劣罢了,可是现在看来,他却觉得牧的行为是那么肮脏,他无法控制的去痛恨去仇视自己一向敬重的兄长。“他怎么可以那样对我的枫!”他切齿,对他来说,流川可以不是他的,可是,流川不可以是其他任何人的!

他在和嫉妒的毒蛇搏斗,当他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时,才发现,烟灰缸已经满了。

他拧灭烟蒂,打开窗子。静静的想了一想,决定去找流川。

敲了半天流川才开门,睡眼惺忪的样子让他的心软了一软。见是他,流川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回屋跳回床上,仙道关了门,在床边坐下。

“说点什么吧。”仙道说,流川淡淡道:“有什么好说的。”仙道说:
“我大致知道你们的事情,我想,你过的并不如意。牧这个人虽然聪明,却很容易因为过度自信而盲目武断。他并不适合你。”流川坐起身,冷笑了一声:“是吗?那么说,你还真是他的兄弟了,——你的盲目武断也不次于他。我从来没有想故意欺骗你,我没有任何亏欠你的地方,我和他的事也与你无关,你无权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仙道盯着他,似有似无的笑着,眼神却极冷峻。“流川枫,”他说,“你还不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能让我感兴趣的人或事非常少,一般来讲我也从来不喜欢和别人争什么。可是,如果我真的遇到了感兴趣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得到。——你,就是那个我唯一不能放手的人。”流川挺直身体:“我不是物品,不会被人抢来夺去的。”“我没说要抢你,”仙道的手指点上流川的胸口,“我要抢的,是你的心。”

流川眯起眼睛,华丽的长睫毛让仙道有一瞬的恍惚。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冷漠小子的愤怒,可是,流川只是弯起嘴角,轻声骂了一句:“自大的混蛋!”仙道也笑了。他明白流川的意思,他们现在是对手,流川是守方,他是攻方。无论一对一的结果如何,流川都是赢,而他,却有可能输。

流川把目光移向窗外,现在的美国,只是下午而已。“你这样,不会觉得累么?”他轻声问,仙道眯起眼睛看窗外蓝到透明的天空:“也许吧,我从来没追过什么人,没什么经验。不过……就算是累,我也不会放弃的。”流川抱起膝盖:“时间还早,不如,找个地方,打场球?”仙道笑了。  

  
流川一直在想,仙道表白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也许,只是怕麻烦罢了。”他想,是的,就只是怕麻烦这么简单。仙道的出现使他的生活陷入混乱之中,原本和牧简单的生活中闯入第三个人,他懒得花费心力,但又不得不应付,更何况,他喜欢仙道,——不管是出于哪种感情,总之,他喜欢他,因为喜欢,所以烦恼。

无论如何,他们的美国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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