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个人的岛主

 女人一直沉默着，表情也很平静的样子。但男人还是从女人颈部那不易被察觉的快速地跳动中感觉到女人内心的激动，眼睛有一点红肿，尽管女人掩饰的极为巧妙。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也绝对禁止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个陪伴他走过十五年风风雨雨的女人。从昨晚给她打电话那一刻起，他就不断提醒自己，他和另一个人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初秋的阳光很不合时宜地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直射进这个宽敞的房间，这是他们刚刚买了不到两年的新房子。房间里死一般地静寂，仿佛人都没了呼吸。

两个人都坐在床边，中间大约70厘米的距离，而这距离却仿佛有十万八千里之遥，细心的女人心里想。

窗外粗大的杨树上的叶片已泛黄，枝条摇曳着，偶尔有随着秋风飘落的叶片打到二楼的窗棂之上。他们望着，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叶离枝头尚需时日，何况这十五年的婚姻生活，怎能说结束就结束？男人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儿，渐渐地留下来，流到嘴里咸咸的，也没动一下手去擦拭。

终于女人开口说话了：“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

男人点点头，他没敢看女人的眼睛，但他能够感觉到她的眼睛在看着他。女人站起身，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洁白的手帕递给男人：“你还是这么爱流汗，先擦擦吧。”男人接过后，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下，那小小的手帕已湿了一半。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昨晚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女人用手指指门旁墙边的黑色的小皮箱继续说：“我先回我妈家住，如果你哪天方便给我打电话吧，我们去办手续。”

女人说完便向门口走去，顺手拎起那门旁墙边的小皮箱。男人怔怔地望着，可是在女人临出门时，她又停下脚步，并放下小皮箱返回。男人心想：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么，战争在所难免。男人已经做好挨打耳光的心理准备。他想即便如此，他也绝不还手，甚至绝不闪躲，因为自己理亏，或许那样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但是并没有发生男人想象的事情。女人径直走到窗右边的衣柜前停下说：“你的脏衣服昨晚我都洗完并熨烫好了，你平时喜欢的西装在衣柜的左下边，衬衫在西装旁边，都是配套的，别穿乱喽！上边都是你的内衣裤，都是干净的，记得常换内衣裤，因为你爱出汗。这够你穿一段时间的，如果我走后这段时间没有人给你洗衣服，而你自己又洗不干净，那你打电话给我，我回来帮你洗，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直到有人帮你为止。别和我客气，毕竟我们做了十五年零三十三天的夫妻。我很知足，谢谢你给我那么多幸福和快乐，无论将来怎样，这都是我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天渐渐凉了，加件毛衣吧，毛衣就在床头。你自己多保重身体，毕竟你也不年轻了。再见吧，我的爱人！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以后我就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了。我走了！”

女人大踏步地向门口走去，经过男人身边，也带起一阵凉风。在女人再次拎起那已经在门口的小皮箱即将迈出门口时，男人豁地冲过来，拉住女人那拎着皮箱的手，女人拒绝道：“不沉，我拿得动。”

男人却就势抱住了女人，紧紧地抱住不放手，泪流满面，声音颤抖着说：“求求你，你别走。我离不开你。是我错了……”

女人已泣不成声。

初秋。窗外的阳光依旧那么温暖那么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