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雷谈学外语,重应用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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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两地书·我与儿子 |
——钓雪翁家书(7)
儿子:
这些日子,有空了就看一两段《傅雷家书》。傅雷在1954年4月7日致傅聪的信中谈到学习外语的方法问题——傅雷是大翻译家,他的意见应该具有合理性——他说:
记得我从十三岁到十五岁,念过三年法文;老师教的方法既有问题,我也念得很不用功,成绩很糟(十分之九已忘了)。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在大同改念英文,也没念好,只是比法文成绩好一些。二十岁出国时,对法文的知识只会比你的现在的俄文程度差。到了法国,半年之间,请私人教师与房东太太双管齐下补习法文,教师管读本与文法,房东太太管会话与发音,整天的改正,不用上课方式,而是随时在谈话中纠正。半年以后,我在法国的知识分子家庭中过生活,已经一切无问题。十个月以后开始能听几门不太难的功课。可见国外学语文,以随时随地应用的关系,比国内的进度不啻一与五六倍之比。这一点你在莫斯科遇到李德伦时也听他谈过。我特意跟你提,为的是要你别把俄文学习弄成“突击式”。一个半月之间念完文法,这是强记,决不能消化,而且过了一晌大半会忘记的。我认为目前主要是抓住俄文的要点,学得慢一些,但所学的必须牢记,这样才能基础扎实。贪多务得是没有用的,反而影响钢琴业务,甚至使你身心困顿,一空下来即昏昏欲睡。——这问题希望你自己细细想一想,想通了,就得下决心更改方法,与俄文老师细细商量。一切学问没有速成的,尤其是语言。倘若你目前停止上新课,把已学的从头温一遍,我敢断言你会发觉有许多已经完全忘了。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傅雷的意思是,学习外语,没有语言环境是不行的,与其在国内瞎折腾,还不如到了国外再说,国内学外语是事倍功半,到了国外则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当时,傅聪在北京,做出国前的准备。傅雷又说:“其实像你这样学俄文,即使用最大的努力,再学一年也未必能说准备充分,——除非你在北京不与中国人来往,而整天生活在俄国人堆里。”就是说,在国内学外语,一定要有“外语角”这样的地方可去,要有语言环境。
你说过,外语不是学问,是技能,而我们中国却把技能当作学问对待,用太多的语法之类吓退求学者,而不顾及它的工具性和实用性。对比傅雷所说,看来,你的这一观点还是非常正确的。你现在置身于国外的环境,就像傅聪出了国一样,应该会收到很好的效果。李雯与你英语聊天,她已大二,说跟不上你,还得一边查字典一边打字。
听你说,你们现在学英语,是一群人围着聊天,这就对了。我们中国的教育实在成问题,读了那么多年英语,还是哑巴英语,一个英语编辑,翻译不了药瓶上的说明书——这样的教育还不要检讨吗?整天就晓得用分数折磨学生。我听说,福州一个著名中学,是按成绩给学生排座位号。现在是宣传部门进行奴化教育,学校和老师一起摧残学生,如此下去,中国大地上将满是会背书的动物。政治上背高层文件,具体学科背固有结论。
前些日子,钱学森的侄儿钱永健获诺贝尔奖,有记者问了什么与中国有关的问题,钱永健开宗明义说:我不是中国人。哪一天,要真有中国人获诺贝尔奖了,中国的爱党爱府者,又该兴高采烈好一阵子了。不过,在现有的框架下,从自然科学的角度看,中国人不容易得到这个奖。
有一个中国人,对人类是有很大的贡献的,那就是“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据估计:超级杂交稻能多养活中国4000万人口。可惜诺贝尔奖没有相关的奖项,如果有,我想他应该是能够获奖的。某些中国人以他没有什么理论为由,不让他当中国科学院院士。袁隆平走的是不折不扣“理论联系实际”的道路,是从实践中一步一步干出来的,而不是靠“外文加论文”的“两论”混出来的。让他当中国科学院院士,就认可了“实践第一”的原则,就否定了“理论脱离实际”才是“科学”的迷信,就冲击了靠“纯理论”吃饭、只会纸上谈兵的“学者”的权威,就压缩了只会拽外文糊弄人的“骗子院士”以及“政治院士、关系院士、平庸院士”的“自由空间”。相反,倒是美国人让他当了美国科学院的外籍院士。美国科学院院长西瑟罗纳先生在介绍袁隆平院士的当选理由时说:袁隆平先生发明的杂交水稻技术,为世界粮食安全作出了杰出贡献,增产的粮食每年为世界解决了7000万人的吃饭问题。
你上的是“应用科技大学”,德国人是很务实、很讲究应用的,不像中国人,明明没有什么理论,七拼八凑,假装很有理论,理论成了粉饰的油彩、吓人的工具。我们都知道,中国是最没有理论的,中国历史上就没有像样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不过,也许我说得不对,德国人不仅重应用,也是思想大国、理论大国、哲学大国,那些名单就不用我列了。
爸妈
2008-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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