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中国式“乡下人的悲歌”吗？

彭澎 广州市博士科技创新研究会会长

特朗普选择J.D.万斯为竞选搭档，一时这位美国副总统候选人以前写的一本畅销书《乡下人的悲歌》重新引发关注。很久不看长篇的我也找到原著来看看。

说实在的，感觉写作一般般。但是，他把小时候的事情记述得那么清楚，也让人惊叹。当然，他在后记里感谢了很多人，包括一些小时候的玩伴，这些人帮他进行了细节的回忆。

严格来说，万斯并非“乡下人”。他成长于美国“铁锈地带”的一个偏僻小镇，高中毕业后加入了海军陆战队并在伊拉克服役，因此而享受了免费大学教育，俄亥俄州立大学毕业后，靠努力考上了耶鲁大学法学院。似乎高考成为了他的人生转折点，很像中国的“小镇做题家”！

把小镇说成“乡下”，显然是翻译的演绎。Hillbilly Elegy，直接译成“山里人挽歌”更准确。也就是说，万斯应该是山区小镇人士。“乡下人”在中国通常被认为是“农村人”。

当然，在中国也有一种说法：在北京人看来，全国其他地区都叫“地方”；在上海人看来，全国其他地区都叫“乡下”。好像法国也有这种说法：“巴黎之外皆乡下”。

更为准确的说法是学术界的“中心-边缘”理论。万斯生长在边缘地区，而非中心城市以及都市圈。因此，这里所谓的“乡下人”是指偏远小城镇的人士。

在美国有所谓“铁锈地带”的说法，实际上就是矿山、钢铁等传统产业因国家产业升级而成为“被遗弃的地区”。在中国相应的更像是东北和一些传统重工业城市。但是，由于改革开放的全面发展，原来比较内地的区域如成渝都市圈、武汉长沙郑州等中部城市群，已经摆脱了改革开放初期“铁锈化”的状态，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同时，新兴产业也在崛起，城市化和现代化水平拉近了与沿海城市的距离。即使东北，可能也是少数城市“被抛弃”。

在中国，更直接了当的指标是房价。目前，全国房价最低的10个地市（地区）分别是鹤岗、双鸭山、石嘴山、七台河、张掖、博州、铁岭、朔州、辽源、百色。其中，一半城市在东北地区。这些城市的房价最高也就几千块/平方米，甚至几万块就可以买到一套房子。

再有一个指标更加现实，即人口流出地区。只要是人口流出的城市，一般房价就低，找工作也难，收入也低。相反，房价最高的城市是人们最向往的城市、经济增长快、收入也高、机会也多。

因此，也可以说，中国也有“乡下人的悲歌”。只不过，在中国有两个层次的“乡下人的悲歌”。一个是人口流出地区城市的“被抛弃感”，还有一个是“农民工的出发地”。后者才是中国现阶段特有的“乡下人的悲歌”。大量农村人背井离乡，奔赴城市。其中很多人离开就没有打算回去，这是高速发展的中国城市化、现代化的支撑。

而与万斯的生存状态最为接近的反而是“小镇做题家”，通过奋斗，高考改变命运。毕业后留在城市打拼，没有任何背景，在努力中期待运气的降临。

万斯的书，就是努力打拼的成果；万斯做了副总统候选人，则是在打拼中的运气降临。总之，“小镇做题家”也好，“乡下人”也好，“努力+运气”仍是成功之路的钥匙。

当然，成功也有助力。万斯的印度裔太太曾经在中山大学教授美国历史。在大学谈恋爱，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伴侣，可以极大地缩短成功之路。

（2024年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