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诗与数字

 诗讲究抒情性、音乐性、语言的高度凝练和形象性，可以说字字是珠玑，如贤达才郎。数字凭直觉都是枯燥无味，赤裸裸，硬梆梆，冷冰冰，如沙如石，只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然而诗与数字却结下了不解之缘。虽然不能说没有数字就不能成诗，但许多诗离不开数字却是事实。毛泽东诗词中的数字就屡见不鲜，尤其是“万”字更是随处可见。信手捡来，用“万”字的诗句就有：“看万山红遍”，“万类霜天竞自由”，“粪土当年万户侯”，“敌军围困万千重”，“寥廓江天万里霜”，“十万工农下吉安”，“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百万工农齐踊跃”，“万木霜天红烂漫”，“万水千山只等闲”，“飞起玉龙三百万”，“屈指行程二万”，“万里雪飘”……据老作家冰心略略的统计，在毛泽东的四十多首诗词中使用的“万”字，至少有二十六个之多！

 只要翻开《历代诗歌选读》，也可以看到不少含有数字的诗句。如《诗经·硕鼠》有“三岁贯女，莫我肯顾”；《乐府诗》有“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唐朝李白的诗句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宋朝陆游的诗句有“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明朝解缙的诗句有“一年两度伐枝柯，万木丛中苦最多”；清朝龚自珍的诗句有“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等等，真是不胜枚举。

 更为有趣的是数字诗，整首诗数字占了一大半，但读来却是诗意盎然，令人心旷神怡，耐人寻味，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最典型的是我上小学时读过的一首，名目、作者及出处都统统忘记了，但具体诗句却至今还刻在脑海里，忆录下来便是：“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诗中的数字并非如直觉那样乏味，它也是抒情的，具有音乐性和形象性的，同时也是凝练的，用得好还尤其富有诗意和含蓄性。毛泽东的好些诗词若没有“万”这个数字就不足以表现出诗的“三性”的特点，更不足以表现他的博大胸怀和雄伟磅礴的气势。本文所举的诗句没有任何别的字词能像数字那样准确地使作者的心声表达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可以说不懂得欣赏诗中的数字，就是还没有懂得如何去欣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