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波:在马烽文学奖上的致词

各位老师:大家好。
非常高兴能获得这个奖。说个笑话,那天打电话说我获奖了,我以为诈骗电话哩。接下来还想着,他们的套路,一定是下一步先要给他们打钱哩。——因为这两年接到的获奖电话太多了,像这样真金白银的获奖还是第一次,所以要特别感谢“吕梁文学奖”组委会,感谢贾樟柯先生,感谢《当代》杂志社。
我获得的是吕梁文学奖里边的“马烽文学奖”,对于吕梁与马烽这两个名字我都很熟悉,因为我生活在陕北黄河沿岸,那里用手一指就是这边的。况且这几年在五一,十一期间也曾多次携家人到过乔家、王家大院,到过平遥这些地方,并且特别喜欢平遥。——获得“马烽文学奖”,我高兴的另一个原因是,马烽一直是我喜欢的一个作家,大概在我四五年级的时候就读过他与别人合写的《吕梁英雄传》,这部小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和《新儿女英雄传》这两部书可以算是我的文学启蒙书,一直到今天我依然能能记得小说中的一些人物、情节等,如:有个叫雷石柱的,造出了地雷;有个叫康有富的,被地主婆拉下了水;有个叫张有义的,老是爱开玩笑,有一次民兵缴了日本鬼子的东西,但不是知什么,康有富打开就吃。结果闹了半天,竟然是骨灰盒。张有义就嘲笑他:又吃鬼子肉,又喝鬼子酒。——在此,也对马烽这个老作家表示我的崇高的敬意。
我母亲是山西人,所以我对山西比较熟悉,对山西的一些作家与作品也非常喜爱,包括王祥夫的、葛水平老师的,杨遥的,他们的作品我都看过。那天打电话说我获奖,我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可能是为黄土地作家评的奖,因为陕北的地理特征和陕北文化与晋中相似,最著名的就是一首歌究竟是陕北民歌还是山西民歌,一直都在争。地理特征相像,农村人的生活模式也相似,文化也相似。所以,读他们的作品就有一种亲近感。我当时认为吕梁文学奖这个奖项是山西设的奖,包括陕北作家,那么一定是按相同文化地域特征设的奖。后来经确认以后,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吕梁文学奖,它的内涵更丰富,外延也更大,是一个全国性的奖项。——不过,我也建议,中国太大了,今后设奖也可以这样设,就是以不同的文化区域来设奖,这样我们就有了获得更多的奖励的机会了。
我一直生活在陕北,近些年的小说一直关注着农村,关注着富起来的百姓的精神走向,关注着农村文化秩序的重建,写的《春季里那个百花香》《胡不归》等小说都是这个题材。其中的想法与感受是我真切地从生活观察到的,感受到的,甚至每个小说都有生活原型。在我给《小说选刊》写的一篇创作谈中,我这样写道:“当工业文明扑天盖地来时,首当其冲的是传统乡村的文化秩序。这种秩序就象农村中家家户户的院墙,可能是土筑的石垒的砖砌的,尽管院墙不够坚固,不够高大,但有了这墙,家家晚上就能睡得安然,鼾声四起。曾几何时,院墙被撞塌了,于是围绕墙的建与不建、什么方式建、用什么样材质建就都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而院内人在旧墙已倒、新墙未立之时正常的生活秩序被打乱了,他们缺乏安全感,焦虑不安,甚至有几份迷茫,无可适从。”在《胡不归》中我继续在关于农村文化秩序重建方面做了一些探讨。但无庸置疑的,探讨的还比较浅。
我一直说,思想的深度决定作品的高度,也决定作品的寿命。我喜欢青铜,李贺有一首诗,"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我曾多年为此沉迷,后来刻了一方印章"铜之韵"。我希望个人的写作像青铜一样,在外表看似温润的光泽下有着硬邦邦的质地。一件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埋入地下上千年,今天发掘出来,是剑,我们仍能感受到它的锋芒;是鼎,我们依然能感知到当初士大夫的奢华。——这就是青铜的本质,即使过上几千年,世事沧桑,岁月不再,但青铜依然是青铜,他当年铸造时的信息还是能够完整地给我们传达出来,散发着恒久的魅力。
就说这些,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