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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鸡开封遗产清明上河园王剑冰 |
分类: 散文 |
斗鸡成了一种遗产
王剑冰
我看到了惨状。
一只鸡低着它高贵的脑袋,向另一只同类认输。它若有再不认输的举动,就会迎来更加惨烈的结果。
其实它立时就被抱走了,剩下那位胜利者接受庆祝的掌声。胜利者顶着一头血腥,呆呆地站在那里,并不是像胜利的拳王一般环绕一周,显出某种自豪和谦逊。它的胜利的艰难顶在滴血的冠子上,而刚才的失败者更是鲜血淋漓。
在清园里看到的这场斗鸡,同千年前的北宋没有什么两样。鸡的祖宗和人的先辈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样子,这么个阵势,只不过哪一个专场中,会有皇帝老儿及其后宫佳丽也未可知。那喊声和笑声里听不出什么不同。
人到了清闲无事的时候,总是会想出一些事情来的,比如让两头牛、两头猪、两只狗相斗,让两条虫、两只蛐蛐相搏,再不然拿两根草分个胜负。反正人不能闲,一闲就闲出事来。
大宋的充裕时光一度把人都弄闲了,酒楼妓馆增多了,勾栏瓦肆成片了,花鸟虫鱼成堆了。这或也是苏轼说的那种闲来无事的乐子吧?其实全世界都一样,于是就有了斗鸡跑马之类。
斗鸡这个品种算是鸡的另类,它比一般的鸡骨骼发达,高大威猛,雄健非凡,它爪子粗而坚锋,头颈昂起就像一支箭,时刻瞪着一双虎气昂昂的鸡眼,一看就不是瓤茬。人见了都退避三舍,别说鸡见了。
所谓斗鸡相见,分外眼红。那都是被人调教的。人对鸡不教好事,使出各种招数恨不把自己的恶狠都安在鸡身上。主人也舍得下本,给鸡吃喝都不赖,甚至主人不吃也要让鸡吃好。鸡也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每次都以战死沙场的姿态出征上阵。
所以当鸡战得气息奄奄的一刻,主人比鸡还疼,泪流在脸上,血流在心里,甚至会抱着那鸡大哭一场。鸡呢,到了这份上,也就觉得值了。唉,斗鸡,莫不是在斗人?你看战时那人一个个眼睛瞪的,卵子一般的易碎,心没在胸腔里搁着,都在外边跳着,口张得已经闭不回去。这个时候你别看鸡,你看人,那可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鸡样。
押宝押赢了的人们比斗胜的鸡还兴奋,他们代替鸡奔走相告,弹冠相庆,有的掏出了手机,要把这喜迅传遍大江南北。真好似他们自己上了一次战场。战场上,最后的搏击过后,彩色的毛发尚在不屈地飞舞,迟迟不肯像血一样猝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