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王剑冰

你站在门口，以你那睿智的大眼睛望着我们这群山外来人。许好久没有这样的来人了，当那只机器船嘣嘣响的时候，你许从家里冲出来，随一群流鼻涕的小人儿远远望了，跳了，相跟着跑来，站回到这里。

    从未见山里的小女如此细腻柔润，让人发一番奇想是小电影演员来山间体验生活，然而你确是土生土长的山间小女，十五岁没迈出过山的门楣。如果不是这汪水库，我们何以能来到这里?这里的山太深太深，曲曲幽幽一个山弯一个山弯漂过三几个小时，哪就想了这里还有人家生活，且自在且悠闲直让人会意一篇陶先生的千古美名文。

    问你，先开笑口，羞羞盼盼望了山上一只苍鹰，那鹰盘旋展翅又猛地电疾天外再无踪迹。你说你正上学，那学不远却是在山那边。早上早早起身，翻过两个山包包就到了那里，星星也就没在水里去；晚上归来那星儿又深深地从水里出来，拱一盘新月明又明。

    你说得好清闲，好自在，全不像城里的孩子近近的出门还让爸妈送。山道上没遇过险没生过急?你一个水灵灵小女子?你听得好惊奇，这问题你不知怎样回答可意。我终明白了，这山深水幽风却纯。怪不得人说大山人实诚，那实诚早就起自很小很小的心里，并有那勇敢那坚毅那韧韧的性子。尽管岁月飘过几年光景，你方走向那小学的黑板，谁又不相信，凭你的聪灵你的精敏会润藉那晚来的文化于心秀中呢?

    你的身后，是父亲那吭吭响的榨油机。也许是那机器改变了你的命运回应了你的心声，你许应该感谢父亲和日在变化的生活，没把你拴在一汪水边搓那细细长长的麻绳，如你的母亲，如那些奶着孩子认不出一个“山”字的女人。

    你会从这里走出去吗?就顺着那条通往后山通往小学的小道，一直走去，尽管我也回答不出那前方是如何的景致，但我想会比我来的地方要更清新更欣慰。

    送你几本随身的杂志，微薄的山外文明和友谊，你可别搓手笑了，像受不起如此大礼。

    船儿越去越远了。

回望的小女，不知姓名的小女，映衬着那山那水映衬出巍巍漪漪的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