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灵感放牧于旷野和云端
(2009-11-20 09: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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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评论文学王剑冰孙兴作家黄河画家亲情民族大学文化农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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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灵感放牧于旷野和云端
王剑冰
在我的感觉里,孙兴有一种透彻的智慧和灵气,也有着农民的那种本分及不安分,他的细眯着的眼睛所射出的光线里,有着真诚也有着诡谲。长期的基层工作,黄河的风将他雕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农民形象,如果他赶着一群羊在黄河的滩地里徜徉,不会引来过路人的惊奇,但是他的骨子里却是一个典型的文人,当他拿起笔来或坐在电脑前的时候,他的积聚已久的才华便会横溢而出,那种自在和得意使他忘情,他旋舞着精神的羊鞭,让灵感放牧于旷野和云端。
我始终认为孙兴得益于那片黄河流经的土地,得益于他长期的乡间生活,也得益于他的童年和青年的苦难。
父亲突然被打成右派,正在小学读书的天真烂漫的孙兴被清除出校门,幼小的心灵第一次遭受打击。好不容易上到了初中却没有学完,高中的大门远远的望去,只能在风中留下悲苦的泪水。他开始外出打工,那是为生计奔忙。孙兴说:“中国西部跑的都是我的腿,挣的钱全捐给了火车站。”
1978年让孙兴遇上了响晴天,这个在自己的命运中几近迷惘的孩子竟然考上了河南大学中文系,以孙兴的话说“纯属瞎猫逮了个死老鼠”。大学的四年间,他如饥似渴吸吮着知识的乳汁,他的眉眼在铁塔的风铃中变得舒展。当时的大学毕业生是国家的宝贝疙瘩,到处都在急需人才。而命运又同孙兴开了一次小小的玩笑:“1982年7月,大学毕业,我极不情愿地回到原籍封丘县。县上说,县城不缺大学生。于是,我坐在自己雇的毛驴车上,出城向东走。毛驴车拉着我和我的书,拉着我的憧憬、迷惘与失落,一直拉到黄沙茫茫的黄河滩区的一所中学。平时,学校伙上吃饭的只有两个人,我和伙夫。早上的剩面汤加点盐、萝卜丝中午喝,晚上再添点醋继续喝。这种汤冬天发暖,夏天祛暑。1983年我调到另一所中学。其间也曾试图远走甘肃,皆因家庭拖累,终未成行。”多少年后,不甘心的孙兴终于混出了学校,混成了一个具有一定权力的县里的官员,按孙兴的话说“是我国公务员序列中最底的一级官员”。孙兴说,“看来我这一辈子是奋斗不出封丘了。更惶论冲出河南走向全国啦。”孙兴总是幽默得可爱。
孙兴还写了大量的散文作品,这些都记叙了他个人生活以及周围人的故事及命运。比如《童年的食堂》,写50年代末的大食堂留给作者的印象;《挥之不去童年里那片阴影》,写童年对自然界的热爱;《蓦然回首》,写自己坎坷漫长的求学之路;《大哥印象》,写大哥因受父亲株连后的命运;《爹在病中》,写父亲错划为右派后的不幸遭遇;《父爱淡淡,叫我思念到永远》,写父亲退休后的寂寞的晚年;《纺车》,写母亲含心茹苦、一生艰辛的缩影;《团圆》,写作者堂兄与亲人海峡相望40多年,望眼欲穿的思念。作者也写了自己熟悉的其他乡间人物,如《苌有谋》、《渔者》、《乡趣》、《游医》。还有一些作品是作者宏阔式的乡村扫描,如《故乡二题》、《故乡,那一片刺槐林》等。
孙兴的散文真实自然,生动有味。一如滩地里春风绽放的野花。如《挥之不去,童心里那片阴影》:“产后的老绵羊安详地站在它的两个婴儿身边。老绵羊用冒着哈气的舌头,一口不停地添着羊羔们身上湿漉漉的茸毛。一堆红红的炭火,拢在它们母子身边,火苗儿忽明忽暗,老绵羊的影子忽长忽短。”如《老侯说戏》:“夏天来了,故乡的人们草草吃了饭,年轻人手里抓把楝树叶拍打着蚊虫,老一点儿的人拿着早已稀烂得只剩几支叶片的芭蕉叶扇子,晃到门外。当街的沙土地上,摸黑儿横躺竖邪卧着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老侯的戏场又开张了。懂戏的静静听,不时插上一两句。不懂戏的孩子在人群里嬉闹,招来大人斥骂。”形象的水墨洇透纸背。
这些文字是从作者的文章中随意抽取的,从中可见作者的观察能力及描写能力。孙兴对农村的生活十分熟悉,童年和青年的经历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的字里行间播种着苦味的情节,感伤的色调在泥土中拔节,文字中我们除了看到真实、真切、真情,再无有其他的成分,这不是一个人的生活记录,而是一个大的社会场景的浓缩。
我们为他的亲情所感动,为他的不平所感愤,为他的乡人所感染,这个时候我倒觉得孙兴应该感谢那条淌着中华民族精魂的大河和他那曲折而又丰富的生命历程。
孙兴是悟透了,看明了,洒脱了。他变得得意而自在,不断地见他在省报上发表这样那样的文章,他有着自己的一批读者,他成就了一个名声不小的作家,他应该说是成功了。他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有人从文学创作上感觉,说豫北出来的作家太少,形不成一个大的场,散文创作尤是如此。从孙兴的身上可以看出这些豫北人都善于默默做事、不爱张扬,成就了大气候才让人猛然一惊。孙兴不是一个专业的写作者,也不在文化部门浸染,业余时间却有如此的收获,他可作为豫北作家的代表,叙写着黄河滩地的独特生活,就像一个地域画家为我们展现出了富有个性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