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日成霞张锦绮
(2009-06-07 07: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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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晓日成霞张锦绮
宋卫霞散文集序
王剑冰
宋卫霞把一本厚厚的书稿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到了惊讶。河南文学的园地里,又有一棵果树蓬勃了。随便翻看一两篇文章,那文字可就好得很,味道很足。到底怎么足,足在什么地方,一下子说不上来。现今有文化的人很多,喜欢文学的也不少。尤其是在散文热的今天,很多人都想试一把,觉得散文好弄,发表的地方也多。但大都急火烧汤,猛劲添柴,搞得烟熏火燎,却不管那汤味的好坏。宋卫霞是文火炖煮,不急不噪,慢慢续柴,慢慢品觉,直到炖出味来。这味即使是在深宅老巷,也会飘散得很远。
宋卫霞是从河大出来的,现在一家报社做着文字编辑。这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河南大学紧靠着开封铁塔,每天早晨,学生们都会翻过墙头,去园子里读书,或者到铁塔湖游泳。再就是携伴攀上围着河大半边的城墙,在蓬蓬草中相伴夕阳。那个氛围很好。能启发智力,生发想象。很早的时候,学生就自发成立了铁塔文学社。社员们聚会或者搞诗歌朗诵,总会选择铁塔公园。前一段我到河大去,看到正在扒着与铁塔相隔的围墙,铁塔公园并入了河南大学校园,成了河大的一景,就像北大的未名湖,这是多么让人欣慰的事情。其实在很早的时候,铁塔本就是在河大的校区内。过去有个铁塔牌的说法,现在的铁塔还真就成了河大的标志。
河南大学有爱写作的传统,慢慢还真有人写出了名堂。就有了河大作家群的说法。既然是群,就不是一个两个,就是形成了一个气候。前些时,河大出了一本河大作家群的研究著作,开了河大作家群的讨论会。在这样的气候里,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就总有人在文学上冒出来,成为河大的骄傲。宋卫霞也必是在这样的气候里悄悄地长,悄悄地发,悄悄地结出收获来。
读完《富足的色彩》,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女作家成长的轨迹。她从小生长在农村,周围有一群可爱又可敬的人,她在众多的关爱中长大。在奶奶的故事中,在父亲的文艺细胞中得到滋养,她具有所有女孩特有的善良和同情心,对美好充满了向往。因而不管是她的小学生活、艺校生活还是大学生活,都充满了乐趣。她善于观察事物,理解人物,她总是怀着一颗爱心看待周围的事物,感觉周围的人。她像记日记一样,把自己的经历和感悟都记录下来。她有着极好的文学天赋,她的文章自然、大气、没有框架、没有刻痕,就像农村的野桑,蓬勃而朴实,让人把书名、人名一同联想成一句古诗:晓日成霞张锦绮。
宋卫霞把亲情、故事放在前面,说明她很看重这一部分作品。我也觉得,这些作品凝聚着作者的深情。在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以及老五爷、四元奶奶等亲情的温润中长大的宋卫霞,想起乡村生活依然像在昨天。
我们在《榆钱儿串串》、《奶奶的故事》、《小花帽》等篇章中知道了奶奶,奶奶是那么的亲切、善良,对儿孙们那样的关爱、体贴。在宋卫霞记忆的旧照片里,“奶奶成了我每天放学回家时的一道风景。她总是很准时地站在路口,拄着一根拐棍,搭着手看着学校的方向,灰色的衣襟被风吹起,奶奶的苍发更显得稀少。我欢叫着扑入她的怀中,奶奶抚着我的头,很庄重地一遍又一遍嘱咐我要好好用功,当个识字的有出息的人。”奶奶的影响对宋卫霞的成长起了很大的作用。而在《纵然穿件长衫》、《笛声里的红太阳》、《小站,那矮矮的店铺》、《一根“锡”条》、《父亲,祝您好运》的文章中,父亲给我们的印象更是深刻而具体。父亲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他有自己的喜好,他会吹笛子,喜爱文艺,命运又使他不得不留在农村那块土地上。他不甘心,他不喜欢做田,他会把农活干得一塌糊涂,但他会用自己的聪明把铁匠炉做得红红火火,他会打各种各样的家什,会修理各式各样的农具。因而他受到乡里人的爱戴,更受到母亲的喜爱。这许也就是为什么爱整洁的母亲能够容忍邋遢父亲的原因。父亲的形象真是让人感觉可爱极了。作者这样形容:“父亲的两件中山装,早被他一年四季不离身穿走了形,最上边的扣子从来不扣,敞敞地开着,测试着四方各异的风。然而,他看上去蛮舒服。休息时,他常叉着腰,矮身子很直地立着,望着远方,微凸的双眼里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坚定。我托着下巴无边无际地想,他怎么这样?”这是多么逼真的小女孩的心象。
我喜欢宋卫霞的具有概括力的叙事方式,她总是以广角境头拍摄景物。让人看得全面,有一种开阔感,但它并不等于说宋卫霞不会运用特写。如她写《一根“锡”条》的故事,就写得生动、具体、蕴满情绪。回家的路上,她捡了一根银白色的锡条,那是父亲用于焊接东西的宝物。小女孩既想给父亲一个奖赏,更想得到父亲的奖赏。这份奖赏就是爱意。作者把兴奋的心理,父亲得到锡条的高兴劲都展现得活灵活现。
第二部分写出了宋卫霞离开农村进入校园的生活。尽管还不是完全地进入了社会,却让她感到了一种全新的场景。在这个场景里,她的心态,她的对人对事物的感觉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在作者的笔下,同学关系、师生关系是那么的和谐,校园生活又是那么的活泼有趣。
宋卫霞善于观察生活,也正像他父亲说的,她适合于当记者,也适合于当作家。比如《女子学校的男老师》,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女对一个教美术的男老师的关注,那真是抓人又揪心。男老师和哪个异性接触,有谁进了他的房间,都成了姑娘们共同的讨论焦点。
这个集子的编排,就像精心制作的套餐,让人一点点觉出味道觉出特点来。有些东西不是一下子就能品出味来,比如茶,得慢慢泡,慢慢品,要不怎有工夫茶呢。越是好的东西味道越醇。
有人写散文,怕暴露,又想表现,读着总觉得矫情。有人爱研究市场,这终是形成了毛病,容易步人后尘,有一种模仿的痕迹,看似像个文章,却少自然的东西。现在的农作物,越远离城市,远离精明,越充满绿色。人们都愿去深山区品尝农家饭菜,就有这个原因。
宋卫霞的作品,起码给了我一个缺少污染的感觉。
散文的格局越来越宽泛,写作也越来越自由,没有一个严格的说法,要求必须怎样,必须不能怎样,只要你写的文章能够感染人,就可以肯定并且值得坚持。而且,越朴实、越自然、越纯真的东西就越有生命力。散文不需要“雕梁画栋”,不需要“勾心斗角”。散文是帘外潺潺的雨,是吹动塔铃的风,是由此给人们带来的生长的东西、滋润的东西、开心的东西,联想的东西。
每个人都会遇到写作的困惑,这是在有了一定的成就之后。我不知道宋卫霞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在热闹的散文背后,总是要拌随着冷静的思索。有些思索,之后会有新的长进;有些思索则会带来更大的困惑,甚至畏首不前。
有理由相信,宋卫霞在有成就的今天,必能够于思索之后有新的开拓。这个理由就是她的一惯拥有的信心和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