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学校

王剑冰

我走进了家乡的小学。

    很想看看这群孩子，拉一拉他们，问一问他们，和他们猜一个童年的谜。

    然而我这个不速之客倒成了谜、他们撒网似地散开，始终与我保持着距离，大大的眼睛瞪着，琢磨着我  研究着我，冶炼着我。我在他们的目光里熔化了……

    这充满天真充满忸怩的目光，这充满好奇充满友情的目光。其实，从那一扇扇小窗户里，我早看见你们的心了。

    可笑那些个女孩子，争着挤着躲在同伴的后面，或跑出老远又站下，那红润润的小脸，那潭水汪汪的羞怯，真似三月刚开的花儿，娇嫩嫩的可爱。

    有的孩子则大胆地迎视着我，于是我也生出了调皮。迎视着他。于是，我走回了童年，走回太阳底下拿着小镜子互相照射的童年。我们就这样照着，照着童趣，照着新知。实在忍俊不禁，大家便都笑了。那豁牙的笑，那捂嘴的笑，那揉眼的笑，那弯腰的笑，感染了家乡的三月，乡野一片回声。

    你想走开，他们会像影子似的跟着你，跟着你笑，跟着你喊，跟着你远远地提问题……

    山很高，学校便成了孩子们的太阳。那条条白色的小路就像太阳辐射的光芒，延伸到很远很远。于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便出现了一颗星星、一颗月亮。

    早晨，这颗星星会和另一颗星星一起移动，重重的书包里，有热的干粮和厚厚的书。露水，早打湿了鞋子和草似的头发。

泥土高垫着两排房子，房前开出了一片操场，就像一张唱片。于是时代的唱片便开始旋转了。旋转了一遍又遍，一遍遍都那样动听。

泉水泉水你到哪里去

    我要流进小溪里

    小溪小溪你到哪里去

    我要流进大江里

    大江大江你到哪里去

    我要流进海洋里……

    那嘤嘤嗡嗡如蜜蜂的声音，那偶尔一两声黄鹂似的唱鸣，使这静静的乡村有了韵律，我站在远处听着，听得心里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