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说”文体的教学

邓彤老师《小说阅读和小说教学》讲座梳理

小说是最接近人生的一种文本，我们读小说的价值在哪里呢？只要是一部好小说，只要你认真读了，每读一本，实际上都是在经历一种特殊的人生。你读的越多，经历的人生就越丰富。这样来说，读小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成它延长了我们人类的生命，它丰富了我们人生单一的生命。

小说本身就是最丰富、最具体、最真实的一种人生体验。

读小说的根本路径：

一、小说说了些什么？

二、小说这样的故事怎么说？非专业的阅读在这个方面基本是空白的。

作为语文老师，要让学生从一个不高明的读者、比较低级的读者向成熟的读者、高级的读者发展。语文老师的作为主要应该在叙述角度、叙述层面。

如果读小说仅仅满足于读懂故事，就没有必要读小说了。

为什么读小说？这是小说阅读和小学教学的前提性问题，也是基础性问题。它要解决的是小说阅读和小说教学的价值和意义问题。

目前，小说教学是什么样态？

一、非语文的小说教学。

教小说的方式，不要说不像教小说，甚至都不像教语文。这就是“非语文的小说教学”。

小说教学不能就故事论故事。思辨不是读小说的方式，是用非读小说的方式来读小说，是对小说中，事件的分析判断。

二、非文学的小说教学。

让学生在文中找大量的细节，没有涉及小说语言的表达，不需要学生去体验文章中的那种感情，不需要去调动学生的想像和情感。在很大程度上，他把小说教学变成了一种筛选信息的阅读。

当然，筛选信息的阅读是语文阅读的一种能力，但是正如王荣生老师讲过的，这主要是用在实用性阅读。对于小说这种文学类作品，去找大量的信息并不适合。这是把文学作品的阅读，处理成筛选信息的实用类文章的阅读，是“非文学的小说教学”。

小说的解读要从叙述角度进行，套用其他文体的解读方式容易出问题。

所有的小说都按“人物、情节、环境、主题”四块展开教学，就是“模式化”。

不同的小说应该有不同的教法。不同的小说有不同的特征，小说教学要根据不同小说的特征来选择教法。

内容决定教法。

“不同的小说”，不仅仅说类型不同，更是强调“每一篇小说”的不同。每一篇小说都有自己的文本体式，都有自己区别于其他类型的小说，甚至其他单篇小说的独特的地方和价值，而它的独特之处与独特价值正是我们要读这篇小说，教这篇小说的价值所在。

小说教学，一定要找到每一篇小说的独特之处与独特价值，并据此进行教学。小说的文本体式决定了小说的教学内容，决定了小说的不同的教法。

小说教学中之所以出现按照人物、情节、环境、主题四要素的模式化教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按照小说的特征去选择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

三、小说的概念及思想

教小说最突出的那些特点才有意思。

如《边城》是一篇非常典型的抒情意境模式的小说，或者说它是一篇非典型小说。如果过分地从人物、性格和情节来讲，会让学生乏味。

我们应把那种浓郁的《边城》的诗味，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让学生体会得到，那才是美啊！

在主题表述的时候格式化，是小说教学中常见的问题。

此外，人物分析论证化是一种妨碍小说解读的很不好的现象。例如，这个人物是坚强的，请同学们找一找哪个细节表现人物的坚强？哪一动作体现了人物的悲伤？这种解读小说的方式是什么方式？邓老师称之为“给论点找论据”的方式。

关于小说，文学理论是这么定义的：小说是用散文写成的，具有某种长度的虚构的一个故事。首先它不是韵文，第二它有一定的长度，第三这个故事一定是虚构的。小说界定的三要素：散文、长度、虚构。王安忆说：“小说是心灵的历史。”读小说实际上就是走进作家的心灵。很显然，通过论证的方式不合适。我们不能去论证心灵。

小说是叙事，它的本质特征就是叙述、虚构。所以读小说，一定要从叙述、虚构的角度去读。

一篇小说可以没有精彩的人物，也可以没有复杂的情节，但是不能没有叙述，叙述是小说中最关键的东西。我们读小说，首先要知道小说的灵魂是叙述。

所有的作家都强调小说的虚构性。所以它不提供现实的必然，它只呈现艺术的可能。小说的虚构不是为了让读者上当。它用一个虚构创造出一个虚拟的世界，然后让读者通过这个虚拟的世界去感受一种别样的人生，这就是小说的价值。

虚构的真正目的，在于能够更好地表现出生活的真相。

对于小说本质理解和对特征的把握是小说教学的一个基本前提。前提性问题清楚了，后面的教学才能够在此基础上水到渠成地进行。由此推之，不论是哪种文体的教学，都要对文体本身有所学习，有准确的理解和把握，甚至有比较深入的研究，这样才能保证教学的准确、完善。

中国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意思的小说，说不好听一点，这叫做图解式、概念式小说，叫思想的传声筒。我们不反对概括主题，但是反对一定要概括主题。我们中国人读西方那种含糊的小说总感到不习惯，但是这种小说往往表现的是常态。

我们不要去搞那些主题，你让学生用人生的经验去感受这一段独特的人生。如果老是用僵化的主题式教学，最后学生对小说该怎样学习呢？最后学生学小说就是，把小说理解演化成背答案、背结论。

教小说的最好的境界是让学生若有所思、若有所悟、怦然心动、潸然泪下，而又说不出来，这是最高境界。

我们经常把主题归结为一种思想的认识，实际上是窄化了、简化了，或者是庸俗化了一个美好的艺术作品。理性的、抽象的语言根本不能表达感情，构成意境，它不具备表达小说的内容的功能。

小说是“心灵的历史”，心灵的东西就不适合用概念来表述。小说忌判断，我们就不能够给它下一定定论，不能够把这个小说的思想用明确的话讲出来。

小说是把故事呈现给读者，而不是用小说家的思想去牵制读者的思想。思想外溢，慷慨陈词的小说总是让人感觉到小说家的肤浅。

三、小说的话语系统

小说的话语系统邓老师分为两类：一个是叙述语言，一个是视角和时间。这里重点来说叙述的时间。

小说是讲故事的，故事总是要有时间的，取消了时间就意味着取消了小说。在小说的叙述艺术里面，时间的安排相当重要，如果我们好好地抓住这一点，在教学过程中有很多东西可以分析。

英国作家伊丽莎白·鲍温在《小说家的技巧》一文中说：“时间是小说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我认为时间同故事和人物具有同等重要的价值。凡是我能想到的真正懂得小说技巧的作家，很少有人不对时间因素加以戏剧性地运用的。”

一种是等述。就是叙述的故事和实际的故事基本相等。

一种是概述。概述是把很长的故事一句话概括掉。

一种是扩述。真正重要的扩述。真正重要的是扩述。扩述实际上就是叙述的时间大于故事时间，就像慢镜头，把它拉长放慢。

扩述的地方，叙述的时间远远大于故事时间的那个部分，一定要多加留心，一定要细细地加以品味。

不知道等述、概述、扩述等概念，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当然在小说教学中也就没有这种意识去发现其中的奥妙，更谈不上带领学生去品味其中的妙处了。走出小说教学困境的一条重要途径是，学习并掌握小说解读的理论和知识，并把它们运用到小说教学中去。

四、什么是合适的小说教学

我们要根据小说特征进行教学设计。传统小说最大的特点是故事情节，主要表现的是人的外部、外在环境、处在事件。

情节类的小说怎么教？

重点是把握人物活动的愿望、障碍、行动，从这些方面去读情节。

荒诞小说的基本手法就是夸张变形、象征隐喻。

诗化的小说情节，人物是不太明显的，它的意境很美。

小说有一些阅读的关键。

1. 对话特意的地方。对话特意的地方，语言的表达都要好好地去研究。邓老师提到两个理论：对话合作原则，一个是话轮的转化和控制。

第一，对话合作原则。所答非所问，为什么？这就值得讨论了。

第二，话轮的转化和控制。控制整个说话进程的人，在这个文章里就是个主要人物，别的人是被它牵扯的。

2. 细节暗示的地方。很怪的地方就是要我们引起注意的地方。

3. 品味小说的语言。汪曾祺说，语言不只是一种形式、一种手段，应该提高到内容的高度来认识。他说：“语言不是外部的东西，要和思想内容同时存在，不可剥离的；语言不可以像橘子皮一样剥下来扔掉，世界上没有语言的思想，也没有没有思想的语言，语言是小说的本体，不是附加的，不是可有可无的。”

还有一种抽象化的语言，就是最基本的词汇，即非常平白、朴实、简单的语言来勾勒，来塑造，我们有时候称之为“白描”。我们如果教学生读小说，一定要教学生理解这种白描式的抽象化的语言，不然我们的小说就没有读到位，没有读到家。

抽象化的语言，一切风格化、个性化的语言都由它派生，它是小说世界中真正的建筑材料，小说语言的最高境界就是像这样的语言。

德重

2020年7月15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