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千里一寸”解读《周髀算经》
(2011-06-01 11:3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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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周髀算经》现世之前,圭表测量技术在世界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在中国的周朝时期,圭表测天应当是很普遍、很普通的活动了。为什么中国上古的天文学理论认为“千里一寸”并且于《周髀算经》中言之凿凿呢?这“千里一寸”是不是当时的天文学家毫无根据的假设呢
二、“千里一寸”与北回归线
“夏至南万六千里,
冬至南十三万五千里,
日中立竿测影,此一者,天道之数。
周髀长八尺,夏至之日晷一尺六寸。
髀者,股也。正晷者,句也。
正南千里.句一尺五寸,
正北千里.句一尺七寸。”
这段经文的意思大致是说:夏至这一天,太阳在正南16000里的地方;以八尺高的圭表进行测量,表影长一尺六寸;以此为基点,向南千里,表影长一尺五寸;向北千里,表影长一尺七寸。
现代的人们都知道,夏至这天,太阳到达北回归线。既然《周髀算经》说南戴日下一万六千里,日中无影,这是必须要有实际的观测经验才能得出的结论,而不应该是无中生有的瞎猜。
但是,“一寸”究竟有多远的距离呢?一万六千里又有多远?“尺有六寸”的测点距离北回归线究竟是多远?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就必须用现代科学的原理来还原这“千里一寸”的真实面目——科学的特点就是可重复验证、可证伪、自身没有矛盾。
(一)现代天文理论对南北“一寸”的测算
1、日晷“尺有六寸
“由太阳高度=90±23.43816-地理纬度”的公式得出此地的维度为:
以地球极径12713.510km(7),每一维度平均距离为111.2km来计算,此地与“尺有六寸”的巩义市竹林镇佛山沟相距为:
(34.74810°-34.05783°)×111.2km/°≈76.785km
约为77km。
南北“一寸”的距离的变化为:
76.785km-76.391km≈0.467km
这也就是说,夏至这天在“尺有六寸”的南北“千里”的点上,距离差距不大。这个距离变化是在古代落后的测量条件下不易分辨的。
说到“不易分辨”,我们就想到“南北千里”的问题,理论推算都不易分辨,实际测量中就更不易把握了!这一数据即相当的严谨又是十分的粗略!
以上测算结果汇成下表:
表影长度 |
地 |
地理纬度 |
纬度差 |
表间距离 |
尺有七寸 |
泽州县柳树口镇 |
35.43507 |
|
|
尺有六寸 |
巩义市竹林镇 |
34.74810 |
0.68697 |
76.391km |
尺有五寸 |
郏县黄道乡 |
340.5783 |
0.69027 |
76.785km |
(二)“千里”与“日夏至南”的北回归线
推演如下:
《周髀算经》又说:“日夏至南万六千里……日中无影”
于是,得:77m/里×16000里≈1232km
(34.74810°-23.43816°)×111.2≈1257km
(三)结论
而《周髀算经》说“千里一寸”,是表高八尺时,“夏至南万六千里”日中无景。
这些结果证明:在《淮南子》或《周髀算经》成书之前,中国人确实进行过相关的地理测量,取得了测点到北回归线距离的实际数据。
综合以上的分析,结合《周髀算经》的相关内容,我们可以对“千里一寸”在《周髀算经》中的地位与作用概括如下:《周髀算经》以“尺有六寸”的测点与北回归线为基点,以八尺高的圭表作为测量标准,以“千里一寸”为基本单位,建立了中国最早的天文数学模型。
四、僧一行与南宫说结论中的错误
以现代天文理论来检验,这次测量的结果是正确的:去极度一度半,夏至日表影的长度差为二寸挂零;——将现代地球(周天)360度每一维度111.2km转化为古代的365.25度后,每一度的长度为109.6km,一度半的距离则为164.4km——这与前面我们测算的影差一寸为77km、二寸为154km的结论是基本吻合的。
但是,他们关于“千里一寸”的结论之于《周髀算经》是错误的。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把“千里一寸”放在《周髀算经》这个数理系统中加以解读,将“千里一寸”与“夏至南万六千里”割裂开来。孤立的解读与测算“千里一寸”,并将当时使用的“里”混成“千里一寸”的“里”;
南宫说们关于“千里一寸”的结论错了;但是,他们并不是这个错误的开始!这一错误却是开始于《周髀算经》本身!
五、误入歧途的“千里一寸”
《周髀算经.卷上之三》,主要阐述了“七衡周而六间”的理论,
六、结语:“千里一寸”的兴亡
有了8尺高的圭表,有了“千里一寸”,使得上古的中国天有定时,地则有定数,这实在是了不起的创造。“尺有六寸”测点的南北“千里一寸”,在实践上证明了大地是一个平面;古人也因此坚信天地是平行的;这一结果很可能来自于“凡建邦国,以土圭土其地而制其域”(12)的测量实践。这固然有它的历史局限性。“千里一寸”的消亡,除了唐代僧一行等人的测量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浑天说”的兴起与近现代天文学的发展提高了人们对于地球的认知水平,进而从根本上否定了“千里一寸”。但是,我们不可否认“千里一寸”在中国上古天文学中的重要地位,这是一个令后人敬佩的伟大的错误!
上古天文学流传中特有的畴人治天的方式,使得当时的天文学既一脉相传,却又近似于玄学,封闭而神秘;这就造成了许多东西,后人既不知其所来,也不知其所终;大量的历史信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淹没在时间的海洋中。在此以前,现代的我们一直自信地以为,《周髀算经》中除了那个勾股定理之外,基本上无可说处;那些关乎天地的似是而非的数字,让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甚至有些荒诞不经。汉唐以后对于“千里一寸”的解读,也可能就像今天的我们理解“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树之(13)。”之类的问题一样,无可不可,无所适从!现在,对“千里一寸”的科学解读,给我们打开了一扇考察上古地天文和地理测算以及相关文化现象的窗户;通过这扇窗户再看《周髀算经》,我们就会为古人的智慧与创造所折服,就会对以《周髀算经》等为代表的中国上古文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随着人们探究的深入,古老的《周髀算经》也将以崭新的面貌,为中华古老而灿烂的文明增添亮丽的一页!
注释:
(1)《周髀算经》《周髀算经》书籍作者:江晓原,谢筠
(2)(9)(10)《旧唐书.志第十五.天文上》;中华书局出版2002.12
(3)《周髀算经:中国古代唯一的公理化尝试》江晓原,《自然辩证法通讯》18卷3期(1996)
(4)《周髀算经.新议》曲安京著
,陕西人们出版社
(5)《中国古代天文学成就》
(6)数据来自Google地图在线:http://www.earthol.com/2010.09
(8)《淮南子.天文训》延边大学出版社2001.4
(11)《谷梁传》辽宁教育出版社,2009.11
(12)(13)《周礼》杨天宇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