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事
吕麒麟
黎远强老人病重的最后几天，向他儿子黎丰说出了压在他心头大半辈子的一件心事。
“一九八一年，我四十岁，在一所大学担任保卫科长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中文系四o九宿舍里发生了一宗盗窃案，有个叫刘平的城里学生，放在裤兜里的二十元钱不翼而飞。
“当时在宿舍午休的共四个人，经过我一番调查。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初步排查出的嫌疑人竟是李青。他成绩优秀，又是学生会干部，怎么会是他呢？这是个非常有前途的学生啊！当时他跪在地上求我放他一马。但我还是将情况向学校领导如实作了汇报。
“几天后，处理结果出来了，大家都为李青感到惋惜，他是即将毕业的学生，学校准备将他推荐到一个县里给领导做秘书，后来这个名额就被各方面表现都不如他的刘平顶替了！
“二O一二年,刘平已步入一个大企业领导岗位，而李青在这几十年时间里，因为带着‘小偷’的帽子，从一个不景气的单位辞职了，之后打过工、开过厂。在厂子刚有起色时，他那爱玩股票的岳父，拿工厂抵押，贷款三百万，后来炒股亏损，银行将工厂拍卖，李青也因此受到拖累，以后就以摩托车搭客佬为生......我知道这些后，很后悔，当年他说是为了给父亲看病，所以捡了二十元不肯交出来，如果我能按他所讲的那样向领导汇报的话，或许他的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
黎远强去世后，黎丰按照父亲的遗愿，找到了李青，准备拿出十万元帮衬他。李青拒绝了：“这事也不全怨你父亲，当年的事，是刘平想争取那个当秘书的机会，他和我商量，答应给我一百元作为回报。我为了给父亲看病，竟然同意了这个荒唐的提议，当时我认为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可将秘书名额让给刘平，又有一大笔钱给父亲看病......"
——选自《小说选刊》2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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