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电影
【伊朗】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 黄灿然 译
一匹白驹在雾中出现,又消失在雾里去;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墓园里,只有三个墓碑上的白雪融化;一百名士兵在月光之夜走进他们的兵营;一只蚱蜢又跳又蹲;苍蝇围着一头骡打转,而那头骡正从一个村子走往另一个村子;一阵秋风把叶子吹进我的屋子;一个双手黑兮兮的孩子坐着,被数百枚鲜核桃围绕。
把这些意象拍成电影,要耗费多少时间?找到一个题材,把这些意象纳入一部电影,有多困难?这就是为什么写诗如此值得。
当我费心写一首诗,我想创造一个意象的愿望在仅仅四行诗中就得到满足。词语组合在一起,就变成意象。我的诗就像不需要花钱去拍电影。
租
客
张天翼
在群居生活中,要变成与旁人不相同的人,真需要极大毅力,就像被夹在人流中努力往反方向走,不停被别人的肩膀和身子撞得一下一下往后仰。
不过,对一些缺乏自我意识的人来说,群居是快乐温馨的。他们需要向身边的人借思考,借决断,借陪伴,借话题......他们思想的温度过低,过于贫乏,毫无景观可言,不得不紧挨在旁人皮肤上,汲取无意义的谈话产生的虚假的、昙花一现的热力。
不是忘记
古 龙
为了想一个问题,彻夜失眠,睡睡醒醒。只有真正失眠过的人,才能明白这远比完全睡不着痛苦得多。
最要命的是,你为了一个问题失眠无数个夜晚之后,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然后你发誓,再也不想那个问题了。
你还是去做那些平时你常常做的事,你去赚钱,去花钱,去喝酒吃饭,胡天海地,偶尔还会去看看书,偶尔还喝得酩酊大醉,一躺下去就睡得像死猪一样。
你好像已经把那个曾让你失眠无数夜的问题忘得干干净净,因为你已经对自己发过誓,既然想不通,还想什么!
再想,你就是猪。
你真的将那个问题忘了吗?
你没有。
你不再去想那个问题,只因为你早已经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只不过你拒绝承认而已。
因为那个答案正好触及你心里最脆弱痛苦的一处。
——选自《读者》20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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