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恩怎么样？好久没看到他了，一切可好？”在眼镜店里工作的她关切地问着。

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但我知道她是子恩原先读过的那所学校的一位家长。奶爸是唯一的中国人，在众多的白人中比较显眼，大家基本上都认识我。而我最多只记得他们的长相，根本记不得他们的姓名，或谁是谁的妈妈，谁是谁的孩子。

“正生着气，在车子里哭着呢！刚刚还在大声嚷嚷，说不要跟我说话，他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抬起头，皱着眉，看着门口的车子，急切地问。

“暑假开始时，他到图书馆借了两本书，一直不愿意看。哥哥借的书全部看完了。刚才去图书馆还书，我没让他下车，也没让他再借。看到哥哥借了几本，他急死了，哭着闹着，对我一肚子不高兴。”我把子恩哭闹的原因向她如实解释道。

“噢，你今天不是好爸爸，对吧？”她恍然大悟，笑着问我。

“肯定不是啦。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哪有这样的事情！这不是爱，这是害！他想借书，我陪他来；书借了，又不想看，现在又要借，哪有这等好事？！我的生活轨迹不是整天做这些毫无意义的运动。既然他选择不听，我也不会逼他，但他要承担后果。这样的后果，别人不可以帮他承担。对吧？”因为是熟人，大家之间也没有什么顾忌的……奶爸唠唠叨叨讲了好半天，自顾倒垃圾，却忘了问候别人。于是，我转移话题，问道：“你这个暑假怎么样？有没有一直做个好妈妈？”

“难啦！一个十七，一个十五，还有个十二……需要我送他们去银行、去车站、去见朋友时，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在家里让他们分担家务时，我就不是个好妈妈了……”看来，奶爸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另类，随处可见“不好的爸爸”和“不好的妈妈”。

我并不想喋喋不休地责怪子恩，但我有我的原则。在原则面前，奶爸绝对不会退让。

回家后，毛毛迫不及待地拿出刚借的小说，坐到一旁开始他的畅游。子恩也开腔了：“爸爸，我要到站立架上做事……”

不要跟我说话、不跟我做朋友的人，一回家就开始做功课了……

“做什么？”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温不火，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也根本笑不起来。

“先做口算题卡，然后再读书……”他弱弱地回答。

……

今天，我不是好爸爸，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