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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心路历程 |
我与朗家父子(郎国任和郎朗)素不相识,却决意要说几句,起因就是看了郎朗自传中一个章节。
郎朗自传封面
带着对钢琴王子的好奇,我在网上匆匆看了一千来字郎朗自传。此时的郎国任先生也许正面带笑容,坐在香港某个海边别墅露台上,品尝着法国红酒,欣赏着维多利亚湾的夜景。也许郎先生今晚陪着郎朗跟查尔斯王子共进晚餐,明天早上就跟布什在他的农庄享受早点。恭喜您,郎朗爸爸!您的儿子成了第一名,功成名就了,生活最终如您所愿了。
您确实是个了不起的爸爸。为了儿子学琴,您放弃了工作,整天东奔西走,吃尽了千辛万苦和世态炎凉。为了儿子,您所承受的一切委屈和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排练结束后,我快步走回家去。在我快走到楼门口时,我可以看见父亲从我们家十一层的阳台上探身望外看。他冲着我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你都上哪儿去了?回来这么晚!你这个没信用的家伙。你把自己的生活毁了!你把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毁了!”他的声音尖锐而又狂野。父亲以前也吼过我,但从来没这样。他听起来真的像是疯掉了。等我进了房门后,他对我的攻击就更厉害了。(摘自郎朗自传)
钢琴成了您的一切,儿子在您面前就是一个弹琴的机器。可是,在孩子面前,您无端责怪着他,打击着他的自信,增添着他的罪恶感。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您认为郎朗如果学不好琴,他就会把您们所有人的生活都毁了。。。郎朗当时是个孩子,他不应该对您的辞职负责。郎朗毁不了您的生活,相反,作为爸爸,您却自作主张地毁了郎朗的童年。
为了弹琴,您把孩子逼到阳台,让他跳楼、逼他吃抗生素自杀。。。
在我生命中头一次,我感到了对父亲的深深的仇恨。我开始诅咒他。 “吃了这些药片!”他边说,边递给我一个药瓶——我后来才知道瓶里装的是药性很强的抗生素。“现在就把里面三十片药片全都吞下。吞下去,你就会死,一切都会结束。” 我跑到阳台上,想要躲开他。
他尖叫道:“如果你不吞药片,那就跳楼!现在就跳下去!跳下去死!” 他冲我跑过来,我开始使劲踢他。我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狂暴的行为,但我害怕他会把我从阳台上扔下去。在那一刻,我感到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我想象自己从十一层楼摔下去,脑袋落到人行道上摔得粉碎,我的血,我的生命一点点从我身体里流走。
我央求道:“停一停!你这是疯了!别来碰我!我不想死!” 我又跑回屋里。父亲喊道:“你要是不跳楼,那就吞药片!把每一片都吞下去!” 我从小到大父亲都一直教我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的双手,它们是我身体中最宝贵的部分。但此刻我开始用拳头砸墙壁。我想要把双手砸成肉泥,把每根骨头都砸断。我用手猛击墙壁,就像拳击手猛击对手的脸。(摘自郎朗自传)
读到这里,我的心在颤抖。我不知道出版商为什么偏偏认为您就铸就了辉煌?!郎朗爸爸,我知道文革掩埋了您的天赋,让您觉得特别憋屈。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我不禁想问您:您把自己的默默无闻归咎于文革的冲击,可文革冲击的不是您一人,我们周围不乏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啊!当然,我所说的这些不“默默无闻”的人,跟您心目中的郎朗比起来,肯定差之甚远。
郎朗在您眼里已经登峰造极了,甚至传言:郎爸认为貌似天仙、拥有吹弹可破肌肤的刘亦菲也不配做他儿媳妇,郎朗应该进入皇室。传言毕竟是传言,其真假不很重要。然而,去年郎朗被邀参加英国皇室的一次活动,对皇室的憧憬和崇拜,滴水不漏地在他博客里表露。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近距离的与查尔斯王子交谈,从他那真诚的话语中,我感觉他是位极有人情味的人。临别时,他执意出来送我,并亲自为我打开车门,司机都被他的这一举动惊呆了,而我,除了感到极大的荣幸外,更令我感到他的随和和平易。此时此刻,与其说他在为我打开车门,不如说他在向音乐致意更恰当?查尔斯王子对音乐的热爱,对我的支持和认可,还有他那真诚热情而又富有人情的魅力,都给我留下了美好和亲切的回忆。(摘自郎朗博客)
郎朗还年轻,他对名利的追求,离不开朗先生的熏陶。一个人在辉煌之时容易健忘,郎朗觉得自己代表了音乐的最高境界,就连查尔斯王子也向“致意”。郎朗自传中还提到曾经亏欠他的老师。我虽然敬佩他保持了君子风度,但读者不难看到郎朗对老师的“怀恨在心”。钢琴老师曾经以“比冰还要冷”的语气,刻薄地羞辱郎家父子,并无情地拒绝授课。自传中的郎朗,是否在告诉世人:后悔了吧您!白白的一个琴王老师的桂冠就这样被你糟蹋了!活该!聪明的郎朗却忘记了,如果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回头自己所走的路,他也就不至于如此仇恨老师(最起码曾经是),也不会对查尔斯的“真诚”喜形于色。
以往的羞辱、自杀、跳楼、砸手,如今在名利面前皆变得微不足道,甚至成了郎朗走向成功的阶梯。我们老百姓向来以纯真著称,他们最相信的是无线电的声音和白纸黑字,最容易被歪曲的事实所误导。就自传而言,郎家父子之间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不见得适合大家。纵观社会,我们身边的郎国任比比皆是。他们痛恨孩提时代的光阴被浪费的事实,工作后更追悔莫及,相当一部分人在经济大潮中,无情地承受着各种的压力。他们知命不认命,希望自己的子女替代自己成为命运的斗士。我们在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同时,不能不同情我们的社会现状。扪心自问,现在有多少孩子知道付出比得到更为重要?有多少父母在孩子结婚时,不是希望或要求对方好好照顾自己的宝贝?人与人之间还有多少爱心尚存?还有多少诚信可言?
我在某博客上辩论:我不敢苟同我们在病入膏肓的时候还认为欧美教育出产的是“快乐的笨蛋”,而中国孩子的聪明才可圈可点。我想说这话的人当时可能以“四大发明”自居,甚至还清楚记得元朝疆界远及罗马莫斯科;可是他也许没有想到,今天,人所皆知的“三明治”和我们日常用品“牙刷”就是这些快乐的笨蛋发明的!我不否认中国人的聪明,可是,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不可能永远以聪明作为资本存活,他必须具有一定的社会性,才可以在社会立足。社会性的形成必须从小培养。为什么欧美的孩子在玩耍中能够学习,而且总能如此享受、如此尽兴,而中国孩子在玩耍中总带着竞争、压力和焦虑?郎朗走过的路,无不心酸,其残酷性成人鲜能承受,何况是一个孩子!
我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个11岁,一个6岁。他们都在国外长大。跟我们左邻右舍相比,我们这些中国人父母对子女已经相当严厉,因为我们没有完全放手,让他们去做“快乐的笨蛋”。老大的小提琴学了四年,现在刚考三级,每次考试也都可以取得优异的成绩。我曾经多次试探他,学小提琴很辛苦,要不咱就停了算了。每次他都非常严肃地告诉我,绝对不行,因为他喜欢。去年,经过几个月的复习,通过了重点中学会考,有幸成为莎士比亚的“学弟”。上周,该校校长首次约见我们,以加深双方了解。整整一个小时里,老大跟校长谈笑风生,做父母的在旁边规规矩矩地充当一次听众。第二天,老大跟我说:爸爸,我非常喜欢这个学校,因为这个校长让我感到我很重要(Dad, I like this school because the head makes me feel important.)。同时他又告诉我,他的好多同学仍然锲而不舍地劝他不要去那所学校,否则大家就要分开。我趁势问他是否会想念他的同学,因为他是目前学校里唯一考取的孩子。老大认真地说,想啊,不过我们周末和假期还可以一起玩,可那是我理想中的一所学校,我在那边也会认识新的朋友。老大的童年就要结束,可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童年充满快乐,因为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时时受父母和老师的摆布。
老二是个特例,患有脑瘫。我跟郎国任一样,放弃自己的工作在家里照顾着自己的儿子。我们的不同之处就是,我在照顾一个残疾儿,而他在照顾一个钢琴天才;我自己是一个快乐的笨蛋,而他是一个坚信自己能创造“灿烂传奇”的爸爸。做奶爸的经验跟郎朗爸爸相比,我还是个小学生。然而,我付出我快乐,我尽其所有付出一百分,哪怕得不到任何回报,我没有任何遗憾和抱怨。原因很简单,我是孩子的父亲,因着爱,我必须如此。我把照顾孩子和家庭作为自己的职业,我努力的目标就是让我的孩子快乐,让我的家庭幸福。老二自己要求学过小提琴,可是无疾而终。停小提琴是我要求的,我借口自己没时间陪他上课,请他停课,他很配合地同意了。而真相是奶爸不愿意让孩子痛苦地挑战先天缺陷。一个人不会在痛苦挑战中享受生活(自虐除外),而这种挑战对于急切需要物理治疗的孩子来说在时间上根本无法支付。现在,他又学起钢琴,我不逼手型,不逼练琴,我想让他自信地玩着自己的音乐。我并不知道他俩在音乐上能走多远,但我肯定,如果我的孩子成不了郎朗,我很开心。
敢做快乐的笨蛋
我又想起2002年夏天,老大五岁时,我们在国内过夏天的一个片断。看着清洁工顶着炎炎烈日扫着马路,老大告诉我,长大后他愿意扫马路。面对如此没有“抱负”的犬子,我非常震惊,问之缘由,他说:扫马路可以赚钱养家,还可以把马路弄得干干净净。孩子说不出很多道理,但是我心里确实有了平安。涉世未深的孩子,心里开始有了基本生活目标。倘若他日后真的成了马路天使,那也无可厚非,因为他从小就没嫌弃这份职业;如果日后做了环卫工程师,我们会很高兴,那毕竟比他原先愿意做的职业上了一个台阶,同时,孩子也可以为更多人服务。反之,如果从小的目标就是牛津剑桥,而最后只能进职业中专,其心里压力可想而知。
社会结构犹如金字塔,象郎朗一样的能到达塔尖的只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塔基,必须有让别人踩在肩上的准备。目前,我们的教育制度已经将金字塔倒置,太多的孩子被教育成“处处第一”、“读书至上”或“唯有读书高”的观念。在不乏聪明人但乏笨蛋的社会里,我们的塔基在理论上后继无人。大厦将倾,指日可待!
上帝就是这么神秘,尽管你有一千个不愿意的理由,到头来还是能口服心服地做着当初不愿意做的事情。郎国任年轻时,想必也是踌躇满志,不会想到为孩子放弃工作,而我也不例外。我和郎国任所经历的社会性角色转变无疑是个煎熬,有过太多的痛苦和酸楚。倘若我们的孩子将来无法实现远大理想,不得不选择当初唾弃的职业时,他们所受的痛苦煎熬将不再是一个个性,而是共性了!
年初,一好友来访两个月,临行时跟我说:“回国后,我一定要找孩子的老师。一年级的孩子为什么每天放学后都要做几个小时的作业,完全是无用功!我的孩子要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一段时间后,我跟他在网上相遇。他告诉我,无法跟老师沟通。他稍稍把自己的想法跟老师提了提,老师马上打回:整个国情就是这样,我们必须考虑排名,考虑升学率。当天晚上,老师就在班级博客上贴出一篇文章:高学历家长更会教育子女吗?这明摆着让他闭嘴,我这朋友是PHD!这样的老师,说出的话语完全是圣旨,不容反驳;他们的行为更是完美,不容置疑。他们更是完人、更是法官,掌握着定罪的权柄。也难怪一个花季女孩被老师扣上“道德品质问题”的帽子后,不明就里地在天国哭泣(天国思念博客http://blog.sina.com.cn/tianguosinian)。
话题扯远了点,不过拉回来也不难,因为我可以控制没有思想的键盘,让他为我服务。孩子不同于键盘,他们都有独立的人格,他们必须尽可能学会独立、学会付出、学会爱。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自己尚不知道,何能为孩子计划?让孩子去做自己没有做成的事情,剥夺他们选择将来的权利,为了满足自己虚荣心,让他们成为工具,成为牺牲品,成年累月地在痛苦中煎熬,这样的做法,能带来一点点童年的快乐吗?这种做法,无疑就是一种懦弱,一种自私,一种侵犯。
郎朗也好,郎国任也好,他们并不是我所羡慕的对象,更不会效仿。郎朗父子这些年商业活动频繁,应很有收获。这几年,物价上涨厉害,你们也许忘记老百姓赚钱的辛苦,但你们必须知道,买几本书事小,可是效仿起郎家事件让子女跳楼自杀事就大了。请郎家父子务必三思。借此机会,我还想奉劝战斗在教育岗位上的辛勤园丁和望子成龙的家长们:请高抬贵手,赐点给孩子们应有的幸福,把童年还给他们,我们的社会其实就是需要很多很多快乐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