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主义的风格，人道主义的精神

黑人画家雅各布·劳伦斯

《美国大观》1995.9

乔阿光编译

雅各布·劳伦斯是美国著名画家，他在24岁时就以一套组画《大迁徙》轰动了美国，成为美国40年代绘画界的划时代事件。1986年，西雅图美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了个人画展《美国画家雅各布·劳伦斯》，展出了他的150幅作品，此后又在加州的奥克兰市、亚特兰大市、华盛顿市、达拉斯市和纽约市的布鲁克林区等地巡回展出。

他的画把色彩鲜明的表现主义风格和令人感动的人道主义精神溶合在一起，以粗旷的格调、充满活力的重叠造型和纯色的构图成为艺术作风严格的现代主义的典范。

劳伦斯是从画美国黑人和穷人开始自己的事业的。他的青年时代是在纽约黑人居住的哈莱姆区度过的，他的画就植根于大萧条时期在那儿的经历。但他的作品之意义却超出了种族界限。他的画反映了他所经历过的环境。而他的组画和壁画却画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黑人向北方迁移的情况；黑人英雄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和哈丽亚特•塔布曼的功绩；美国的海岸护卫队；纽约哈莱姆区；剧院的演出；人权问题；手工劳动者的生活等等。他的画题材博大，从自然规律和社会学上来看是一种发展趋势。

在讨论劳伦斯的艺术方针时，人们常把他的画誉为历史画、叙事画、史诗画及其他名称。但同样重要的是作为他作品的核心的个人责任感。不管是被高度评价的历史事件，还是舒适的日常家庭生活，他都不照搬到画布上，除非其中有使他感到特别之处。他说我的画不是新闻报道。我不是这些事件的旁观者，我必须感到和我有关才去画。

劳伦斯幸运的是他的大才在青年时代即被发现。他1917年9月7日出生在大西洋城，父母共有三个孩子，很小时父亲就离开了他们，母亲独自抚养这三个孩于。1930年他们搬到了纽约。母亲怕他在哈莱姆街上受欺侮，让他参加了社区办的美术工艺班，从那时起他就爱上了画画。他说：“有时我在印刷所、洗衣房干活，可我想的全是画。”他的热情得到了那些信守诺言的导师的回报，所以17岁前他得以在黑人画家聚集的哈莱姆美术研究班里度过了许多时光。

劳伦斯早期画的是街头演说家、音乐家、乞丐、店主、售货员等人的生活。背景是黑人聚居区，在画中他没有回避这儿的贫穷。但他的画给人的总体印象却不是冷酷，而是一种不可摧毁的活力和耐力，散发着一种虽沉默却无法抹去的欢乐气氛。因为他是他们这种生活的见证人。

劳伦斯的绘画手法很新颖，但他那生动的叙述故事的技巧却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中世纪绘画的影响。十几岁时他常常从哈莱姆步行到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去学习文艺复兴前的画。他还发现了早期意大利人和他的美学观点之间的联系。他回忆道：“那时我虽然不理解这些联系，但它们那严谨的构图，运用得当的色彩，明快的画面，特别是强烈的线条感对我影响很大。大理石的质地、缎枕的柔软、不同水果的皮、普通苍蝇的光泽体现得那样精致，对十几岁的我来说，这些作品像魔术一般。直到今天我对这魔术仍然惊奇，这不仅是一种技术，还是感情、热情、是一种对生的寄托。

大约就在这时劳伦斯了解了黑人的历史，了解了那些在标准教科书上未提到的黑人英雄。在他们的事迹的鼓舞下，他决定让世人知晓他们被埋没了的贡献。结果他画了四套叙事组画，介绍了新大陆上幸存下来的奴隶的生活。即诸圣瞻礼节序曲（1937)、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1938)、哈丽亚特·塔布曼（1939)和约翰·布朗（1941）。

正如他的绘画题材受到美国官方排斥一样，他对题材的处理又是非正统的。他不像循规蹈矩的历史画那样把注意力集中在著名的历史场景上，用受世俗观点约束的标准姿态去虚构人物形象，使他们远离观众。劳伦斯的画让人贴近历史，对他来说历史不是抽象的，而是那个时代那一时刻的投影，他不是力图固定英雄的一个特定的形象，而是通过连续的画面在深度上挖掘人物的性格，注意到他们的矛盾和困惑。

24岁那年他已完成了150多幅作品，成为40年代美国绘画界划时代的事件。他的《黑人大迁移》感人地画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南方黑人到北方找工作的艰难历程。《大移民》则由60幅相互有关的画组成。在此组画中劳伦斯实际上画出了当年每个种族移民到美国的情形。画中反映了当时严峻的社会经济环境和人们克服它的决心。他把一系列图形的重叠和立体主义画法中对形状和空间的变形出色地结合起来，表现了劳动者被压抑的活力、愤怒和失望。今天还没有其他人画出过一个世纪前爱尔兰移民的故事及今天亚洲难民所遇到的苦难。

这些组画引起了他对童年的回亿，他的双亲就出生在南方，并参加了哈丽亚特·塔布曼组织的大逃亡。

《大移民》在1941年12月展出后极受欢迎。其中的一半收入了现代美术馆，另一半则收入了华盛顿菲力普收藏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Whithey博物馆后来买下了这些作品。纽约和波士顿的博物馆为劳伦斯举办了个人画展，在全国各地巡回展出。所以四十年代中期劳伦斯即成为美国著名画家。

近年来劳伦斯一面从事历史和社会评论工作，一面又以朴素的风俗画风格体现了手工艺、技艺等行业的魅力。画手工业者的题材一直吸引着他。他画了大量有关木匠的油画、素描和版画。工人那肌肉丰满的坚实的体魄非常适合劳伦斯那纯熟的画风。这一画风产生在准确的形体造形术和对解剖学的强烈兴趣的基础上。他模仿16世纪解剖学家Vesalius画肌肉画(一种体现运动着的人的肌肉的人体画)，并以此为乐。

劳伦斯很爱收集各种制图工具和木工工具。他把这些工具整齐地安放在画架上，象征着他所寻求的一种秩序和稳定。他说：“我喜欢各种工具，特别是旧工具。因为它们既实用，又有审美价值，且富有传统性。在文艺复兴时代的绘画中可以看到他们用着和今日一样的木工工具。

劳伦斯本人像他画的任一位木匠那样勤勉。虽然他从华盛顿大学的教授职位上退休下来了，每星期仍旧上几节课。1978年以来他给霍华德大学、华盛顿大学和西雅图的金德姆体育场画了不少壁画。并正在奥林匹亚州议会和纽约州的杰梅卡的政府大楼画壁画。

1982年劳伦斯应邀为约翰·赫西的《广岛》一书画插图。他在八幅插图中展现了以暖色调的红、粉红、黄等色为主的幽闭恐怖无法辨认的场所和被夺去生命的植物和动物。他画的人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美国人，而是穿着衣服的骨架。他们挤在一起，或迷茫的沉默，或不知所措的大叫，和中世纪的《死神》、《大瘟疫》不约而同地相似。在细节方面，他以传统手法体现了破坏的情景。

劳伦斯的画是不朽的传世之作，艺术中的精品、具有惊人的力量。

编译自《Modern Maturity》 August-September 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