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山与水的交感,还是天与地的契合,一个如诗如画的湖泊养育着一个原始古朴的拉祜民族。穿行在大山深处,过了帕亮就看到一片片如镜的梯田,一群猫着腰的拉祜族人如一叶叶划过湖面的小舟,在他们劳作的空间上长出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走过坡顶一段平缓的茶地,山凹中一池浩瀚的春水进入了我的眼帘。腊福天池到了,这的确是一颗养在大黑山原始森林中的绿色明珠,一个撩开薄雾犹如撩开神秘面纱的湖。这里有着近乎原始的生活方式和豪爽厚道的民风,当地人的生活极端贫苦。芦笙葫芦,一个遥远静谧的的边境山野,走入其中,犹如走进大自然的深处。
晨昏穿梭,把白昼与黑夜的布景在湖中漂洗,莽莽的横断山河给了拉祜族人高原的性格,大山的脊梁,为何又锁住绵延的山道,吞没了拉祜族人走向山外的足音。滚滚的澜沧江呵,你给了腊福天池生命之源,塑造了她的原始古朴,为何又把她留在高原,不把她带向远方?
这里的山水都涂抹着原始的色彩,这里的村寨笼罩着安详的气息。尊崇大山,世居天池,留恋竹楼火塘,这是拉祜族人真情的吟唱。腊福天池,是横断山翻越云岭高原滞留的脚印。群山阻隔,江河切割,于是有了封闭隔绝的山里世界。站在天池畔,我恍若时序凝止,光阴驻足,感觉置身于魂牵梦绕的世外桃源。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得如同明镜般的湖面,岁月的犁铧竟没有犁出一丝波纹。这里是一爿净土,没有现代社会的繁杂,没有人世间的虚妄,没有心灵与环境的污染。
木板覆顶,原木垒墙,结构简单,在地基上立几根带杈的柱子,杈上放梁,梁上放椽子。柱子四周用竹笆或木板围栅作墙,颇具“构木为巢”的古风。这是云南政府为拉祜人出资兴建的住房。由于地处1500米的山区,云雾湿气剥蚀了门窗,濡朽了房顶,但是拉祜人却依旧在此过着平静的农耕田园的生活。
黄昏中的腊福天池是这般静谧,静谧得如同神话中的世界;霞光下的拉祜村寨是这般神秘,神秘得如同传说中的理想国。拉祜人摒弃外界的诱惑,对婚俗的生命竟是如此顽强,净化内心的欲望,母系家庭生活竟是这样和睦。真不知道,我是应该为腊福天池的古朴恬静赞叹呢,还是为拉祜人独立于世的缓慢进程而感慨?拉祜人是山魂水魄庇护下的自然之子。千年遗风与自然环境沟通,传统文化涂抹着自然色彩,原始的生存方式得到自然的启示。拉祜人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是对封闭型生态环境的适应,是环境自身的创造,是拉祜人与大自然持续不断的谋和。这里的山和人,天池与村寨,相互观照,相互交融。拉祜人,仿佛是天池的家族;天池,也成了拉祜族社会的一员。在这里,我看到天人合一的动人图景。
仿佛不经意飘落天池的树叶,仿佛柔软的湖面不堪重负,一只竹筏悄然地从水面滑过,无风水面琉璃瓦,竹筏恍若从自然的深处驶来。苍苍莽莽的大黑山隔开了外界的熙攘,时间的流水带走了人间的嘈杂。一如这湖水,拉祜儿女的情感清碧透彻;一如这湖边的拉祜人,湖的深处水波不兴。这里是一个透明的世界,澹澹的水波是透明的,不染一粒尘埃;人与人之间是透明的,不掺一点伪饰。那梯田上的插秧汉子,那涧边梳洗的姑娘,那袅娜的炊烟,那田间耕犁的老牛,都是那样意蕴深远,如同湖畔社会的风俗画。那旷野的鹤鸣,那婴儿的啼哭,那傍晚的牛铃声,那清晨的狗吠,都是那样美妙动听,如同人与自然的合唱。
带着一丝迷惑,我走向大黑山的腊福天池。仿佛想走向自然的源头,走向天地的混沌。是考察原始的拉祜族社会形态,还是接受大自然的熏陶,抑或聆听远古的足音?这是一次心灵之旅,我用我的灵魂拥抱纯真的腊福。也许,现实生活越忙碌越纷繁,我越会苦苦追寻田园风光的恬静,苦苦渴求回归大自然的道路。于是,我把我的心投进了那片澄碧的湖水,洗浴我焦灼不安的灵魂;我伫立在宁静的天池边,松懈绷得太紧的神经;我接受着大自然的暗示,感悟生命的永恒。腊福天池呵,远古大海滴落在云岭高原胸襟上的泪珠。波潋潋,水盈盈,留住了拉祜人迁徙的脚步。用一汪澄碧,润湿群山的苍凉,用一掬清泉,抹去茶马古道的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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