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是云门舞集最重要的作品之一，是为了纪念云门舞集创团25周年而编的一部大型舞剧。之前被云门封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年再度于台湾上演，而今年三四月开始，也来到了国内几大一线城市巡演。

大家都知道，云门舞集的名字取自古书《吕氏春秋》中的一句话：“黄帝时，大容作云门，大卷……”。可见云门舞集从创始开始就和中国传统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此后的《白蛇传》、《红楼梦》、《奇冤报》等作品都都与中国传统文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这次的《九歌》是云门最早的一部以中国传统文化为题材的现代舞作品，首演于1993年。

《九歌》是战国时代的楚国诗人屈原改编自远古祭祀乐歌的诗集，包含在《楚辞》里面。同样是远古文学，《楚辞》相比起《诗经》的朗朗上口要更难一些，按学者们的说法，这是一部中国古代的浪漫文学著作，文字上更为华丽，而且几乎每一段话中都会有“兮”这个用作感叹音的虚字，可见作者在创作这部诗集的时候带入了不少的情感。在这一点上，这部作品还是很适合被改编成舞蹈的。

原作中总共11个篇章，在改编成现代舞的时候，被林怀民做了一些合并和删减，形成了全剧八个段落，从迎神中的女巫祭祀开始，将东君、司命、湘夫人、云中君等远古诸神一一展现在舞台上，最后以礼魂作为结束。

现代人生活压力很大，而且有诸多的顾虑，我们的先辈们未必不是如此，忙完一天的劳作后，守着一盏烛火，也许也就会开始幻想着一幕一幕的远古神话，希望可以与神灵对话，可以表达自己的诉求。《九歌》的第一幕迎神就是这么一幕，女巫身着鲜红的长裙，跟着节拍狂舞，扭动身姿以性的动作诱惑天上的神灵下凡，甚至与神灵有交媾的行为，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应该很难想象。

自中华的数千年历史中，由于儒家文化的影响过于强势，所以我们现在所理解的古代文化大部分都是儒家的文化，而真正在远古时期，我们的先民所信仰的诸神，所进行的祭祀活动，都已经被现代的我们所遗忘。如今谁也不知道当初我们的先民祭祀的时候是用的如何的音乐，所以林怀民在这部作品中所使用的音乐，也都是藏族、邹族、卑南族、日本、印度、爪哇人的音乐，以求可以接近远古时期的感觉。

去看《九歌》，与看其他演出有很大的不同。这更像是一场召唤远古文化的仪式，它以让巫女在舞台上召唤远古诸神的形式，来召唤我们民族远古文化的魂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全场开始，最先出现在舞台上的，是一个西装革履提着箱子的现代人，此外在整个演出中也多次有现代人会在舞作中出现，这让我作为观众觉得是在舞台上看到了自己，也同样在这个舞台上。是的，这是一场仪式，不止于表演，是有信仰的，是沉重的。如果在观看的时候没有带着那份信仰，估计会少那么一些味道。

这个演出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是一个救赎，看我们是否能借着《九歌》，重新找回我们对宇宙，对万物之间的敬意。有信仰，有神话，才是对宇宙的敬意，对身边每一件食物，都产生敬意。常听人说当下的社会缺少信仰，价值观分崩离析，而这一份救赎，似乎也就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