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羽:勇攀诗歌高地的瘦削阳光
撰文/ 董喜阳



赵振羽在其诗集《神灵雨》的研讨会上带给我两个震惊:一是诗集《神灵雨》真是一本“厚重”的诗集,就厚度来说达到661
页。后来赵振羽和我说,出版社的编辑告诉他如果按照之前预想的开本印制,起码得800
页,而所有的诗歌作品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完成;二是第一眼见到赵振羽感觉他是一个沉静、内敛而近乎木讷的人。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认真聆听各位专家和老师的点评、建议、赞美,我似乎没有看到他表情的差异变化,不动声色。
这个在吉林大学的校园里学习生活了将近10年的诗人,却出人意料般的少年老成。而当你真正走进他内心的诗意世界,你却会惊喜地发现,因为诗歌,他在生活之外为自己开辟了一个世外桃源,那里住着东方的屈原、陶渊明、李白,还有西方的荷马、但丁、莎士比亚……他喜欢与他们对话,好像也会安静地做着笔录,然后在午夜时分打磨自己的刀具。
这道瘦削的阳光透过时代的窗棂照进我的小屋,一次关于诗歌的探索正在进行。
长春的年轻诗人赵振羽则勇攀现代诗歌高地,以诗为乐,从容起舞。他一边研究西方哲学,一边把东西
方传统诗歌文化有机地融合,为吉林省诗坛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我觉得不能说是诗歌改变了我,而是诗歌令我发现了我、认识了我。因为诗歌创作,我才找到我的命运和灵魂。”赵振羽因为诗歌的缘故,侃侃而谈,爱诗的程度由此可见。
时光流白
赵振羽出生于1986
年,从夏至算起第三天的正午,也就是一年中第三个最长的白昼。当太阳刚刚从北回归线转身向南而去,他就诞生于回首一瞥的炽热目光中。“我不知道这样的生辰对我的生命有什么样的意义,也不知道这与我灼热的性情和烙在灵魂中的伤逝之感有何联系。而我的家庭则再平凡不过,我的父亲是一位军人,母亲跟祖父都是中学教师。因为家庭的原因,我幼年时接触到了一些中国的古典诗词,但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我如今对诗歌的钟情。”赵振羽坐在你面前,完全就是一个阳光乐观的邻家大男孩。
对于诗歌时代,赵振羽说:“这不是最好的时代,亦不是最坏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国人可以生活得和平安逸,因此只要一个人有志于诗歌,他就可以投身于创作;同时也由于这种和平安逸,似乎足以腐蚀一个人对诗歌的狂热,将他的努力化为倦怠了。”
而我隐约地觉察到,关于他的出生、家庭、时代与其诗歌创作间的联系,尚处于一种神秘的晦暗之中。
赵振羽的家乡是山城通化,位于吉林省南部,盛产葡萄酒并以医药著称。赵振羽人生中前三分之二的时间完全是在通化度过的。在他的记忆中,九龙亭上四季烟雾蒸腾,站在亭中似乎能感受到上古巨大生物的雄壮呼吸,令人有被鸿蒙之音净化灵魂之感;望江亭上可鸟瞰山城全景,街巷、建筑、江水随蔚蓝的天空一起绵延至视线的尽头,好像是挚爱的绝代佳人横卧脚下,白天清新素雅,夜晚珠光宝气。
“虽然如今通化的江水日渐消瘦,令人怜爱亦忧烦,但对家乡的钟情却日益加深。也许通化的一切都不像我的思念中那样美好,不过家乡的神髓却并不在异乡人的双眼,而在我诗歌之中。”故乡的一草一木已经定格在振羽的诗句之中,闪烁在其诗意品质之上。
炽热抵达
在振羽那里,诗歌对生活的拒斥只是表面上的;而自我灵魂即使先天的具有其形式,也没有具体的形态。灵魂不是孤立的,而是被生活环境所影响、塑造、围绕的。因此,如果要真正地审视灵魂,就需要一种对生活环境的接受和亲熟。
“诗歌就好像一棵向上生长的树木,而其生长并不是对土壤的拒斥和陌生化,反而恰恰是从对土壤的接受中获得其生长的力量的。在它的枝叶伸向云天的同时,它的根系也更深地同大地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诗歌多么深入地植入生活,决定了它能有多么崇高的位置。”是啊,诗歌从来就不是自我灵魂的孤孑活动,而是具有其时代性、社会性和民族性的。我们应该看到,那些最古老伟大的诗歌,荷马的英雄史诗,原始的祭祀诗歌,都是全民性、公共性的。
振羽告诉我,有很多优秀诗人都显得过于自我,但是这并不是诗歌的本质所决定的,而是跟个人的性格有关。而且,任何一项技艺要达到高峰,都要付出巨大的精力和无数的光阴,都要人为之疯狂和痴迷。因此,其进行社会交往的时间就会被挤压,并因其对其他事业的专注而显得笨拙,使技艺者显得孤僻。对此他认为,只要以一颗友爱和宽容之心待人,那么即使有短暂的误解,也终究不会影响到人际间的交往的。
索福克勒斯说,时间,自己决定一切,不由你做主,它就已提供了问题的解决方案。振羽写诗的过程,其实就是一种因为炙热的追求和爱,抵达艺术美学的过程。
光荣写作
振羽说诗人先天性脆弱的精神、孤僻的性格、耽于幻想、远离现实、同社会格格不入、举止行为怪异的特点令
他难以接受。
“更令人羞愧的是,有一些人,连起码的写作能力都不具备,既没有任何独立思考的能力,又没有基本的文化素
养,却躲进诗歌的庇护所,用诗歌创作来掩饰自己在用词和语法上的无能及思维上的混乱。当他们被妄称为诗人时,就使这个称谓蒙羞了。所以当我对自己说:我是一个诗人时,我感到光荣。因为我知道究竟诗人是什么,知道这个称谓要负担多么大的责任,也知道它被赋予了怎样的光明。而当我被这个社会称作诗人时,我感到害羞,因为‘诗人’这个词,在此时此地已经被误用了。”
在他眼中,任何一个人,包括诗人,都不是孤立地存在于世界中的。所谓生存,就是与其命运共在。而命运,就是一个人的性格、民族和时代的总体。既是他所要承载的历史,也是他将面对的未来,又是他所处的当下。诗歌是被时代所孕育的,无论诗人想要拒斥还是交融,他都处在命运的强力之中。法国美学家丹纳说过:“只要翻一下艺术史上各个重要的时代,就可看到某种艺术是和某些时代精神与风俗情况同时出现,同时消灭的。”雨果曾经指出“印刷术杀死建筑”。类似的,网络看起来也对以纸质书为载体的诗歌和文学造成了巨大危机。诗歌的特点是隽永和含混,它的美依赖于反复吟咏和多重解释,但是网络带来的信息膨胀则压榨了诗歌所需要的空间。
“应该说,诗歌作为人类文明最古老崇高的形式,一直在受到新的文明形式的冲击,在其中既被销蚀又被丰富。网络只不过是最近出现的其中之一。我们应该辩证地看待网络以及信息膨胀对诗歌和文学的影响。”
翻阅青春
从振羽的诗歌文本中我们不难看出,其诗歌写作道路深受文明史上的伟大名字和他们的作品影响。面对古老文明,他遥远地伫立在那里,痛苦、渴望又畏惧,但他却毅然决定无论溯洄溯游,都将不离不弃。振羽说,诗歌的美令他陶醉甚至迷恋,是诗歌紧紧地挟住了他的生命。那些韵脚与音节的错落,那些意象和精神的交织,那些思想的流露和情感的灵光,多么美啊!平时,他阅读的书籍大概可以分成三类:哲学类的书籍、中国的古籍、外国的文学历史作品。振羽爱智慧、爱华夏的文明、爱异国的文明。“一个人会写诗,至少他要真正地了解并能运用本民族的语言,知道他所使用的每一个词的内蕴与外延、声音和意象;同时,无论他是否使用既有的格律,他应该找到自己灵魂中的格律,即使他的诗歌不押韵(荷马和弥尔顿的史诗就是如此,古希腊的悲剧诗人们、莎士比亚的诗剧也是如此),
即使无音步(所有的汉语诗都是如此),即使他的诗歌没有任何成形的音乐之美(海子的诗就是如此),但他的作品也一定要有精神的格律。有格律,才是诗,否则便是散文。说无格律的诗,就像是说没有角的四边形一样。”
结语
年轻的哲学诗人赵振羽现在正选择在时间走向的高处,找寻一种记忆,一种记得,一种关于诗歌蜕变与探索的特立独行之路,这会是一种俯瞰的角度吗?我们拭目以待……
简介
1986 年生人,2004
年考入吉林大学计算机系,2005 年, 转入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哲学系, 吉林大学外国哲学专业博士研究生。15
岁在《通化日报》发表诗歌,2002 年, 创作以中国古代神话为题材的小说《后羿》,2003
年,创作以第一次希波战争为题材的诗剧《马拉松》,2004 年初,
创作以古希腊神话为题材的长诗《月桂树》。著有诗集《序曲》(吉林人民出版社)、《神灵雨》(吉林人民出版社),2013 年6
月,通过博士学位论文答辩,获得哲学博士学位,论文题目为《亚里士多德< 诗学> 的形而上学解读》。同月,
赵振羽诗歌作品朗诵会在吉林大学举办。同月,《神·灵·雨》专家学者研讨会在长春会展中心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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