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月刊·下半月》2014年第1期:云端向往与草木栖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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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
撰文/
董喜阳
观中国文学史,大凡诗人无不喜欢嗜酒,钟情于名山大川。陶潜的“性本爱丘山”,是对自然山水的直接对话;常建的“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是诗人对自性的顿悟;“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是诗人与青山的默契……朱熹平生喜住山水佳处,数迁其居,又爱游山访古。他的足迹遍于闽、浙、赣、湘之名山、古刹和书院,更多的是往来于福建。
著名作家阿来说,纵观世界性的文学,只有近代的中国缺少了关于山水的文学。五千年的华夏文明,从《诗经》、先秦散文到汉乐府、魏晋山水、唐宋诗词,无不都是文豪的才情、性情与山水之间的相互映射、交接与碰撞。到了近代,似乎由于人文观念的改变和社会属性
的变化,从文学作品到书画作品,从倾向于人物的创作,最终抵达人物的内心世界,而对山水自然的歌颂与呈现却逐渐暗淡了。
实则,中国艺术从诞生之日起就受到山水哲学精神的深深的浸染,所以,重视生命,表现生命精神,成为中国艺术最基本、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在中国艺术中,山川草木,日月天地,自然宇宙,被视为一个巨大浑融的生命世界。日升月隐,潮涌波平,鸢飞鱼跃,草长花开,万物周流运转、生生不息,一切都充满着活泼的生命,都体现着、印证着生命精神。比如我们最熟悉的诗人王维,他的山水诗对于生命的重视,首先表现在对生命运动的强烈感受。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大自然是一个自在的生命空间,赜然纷呈、流动变化着的天地万物,都具有不息的生命,都是宇宙之生命精神的蓬勃显现。
我们读中国古代的山水诗,总觉得那里头有活的生命。每一条小河,每一座山峰,每一片云,每一株树,都表现着灵性,显露着生命。不仅如此,我们还感觉到山与水,树与云之间那种亲密协调的关系。水缠绕、依恋着山。山也谛视着水的无限的清波,倾听水无限的情话。云厮守着树,轻轻拂弄着树梢;树也伸出它的枝条,摇曳着无限依恋的情意。
我想说的山是北方名山,我想说的水是关东黑水,我想说的树是古木参天,我想说的人是性情诗人……长白山,松江水,美人松,名诗人。这些本身就构成了横向的历史,在两片叶子的罅隙里,彼此的脸辉映,向着神性灵动的长白山精神饱满。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相同。一年有三次,勇登长白峰。不同的是心境、时间,还有那些仰慕已久不曾相识的面孔。“长白月·天池情”诗会,谢冕、吴思敬、叶延滨、钱万成、陆建、萧鸣、李秀珊、潘红莉、薛卫民、宋晓杰、潇潇等来自全国的诗歌评论家、诗人齐聚长白山,用诗歌与行动赞美大美长白,这无疑是长白山山水哲学精神的诗意呈现。
谢冕老师不是我第一次见,在中国诗歌评论界,他算是朦胧诗以后当之无愧的“泰斗”。我觉得他的为人和他的文章一样的流畅、自然、直接、亲切、可爱。平凡外表下并不朴素的心灵,普通的身体里盛着素朴的诗意精神与哲学旨趣。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喜欢并爱着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尊重并祝福着。他的真诚、炙热,在平淡的生活中翻涌着时代精神。像是在山水诗人的笔下,山可以跨过溪流向你走来,可以开门来到你的几案边,与你交谈;河流可以像最亲密的友人,送你一程又一程;月亮__可以把你的情意,带到远方的亲人身边;春风可以悄悄走进你的书房,像顽皮的孩子翻乱你的书……中国山水诗的世界,是个童话般的世界,中国古代诗人,极富童心。而这一切正契合谢冕的做人做学问的态度,总之,童心未泯。
吴思敬老师,我是初见。感觉他有一颗隐秘的心灵,对着诗歌轻轻地召唤。从始至终,我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像我们这一代人,对于中国诗歌史的记忆大抵是从朦胧诗以后,他的名字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与我们的记忆捆绑,他们为中国半个世纪的新诗做出了探索与努力。思敬老师是个敏感而尖锐的人,在他的心里对日常生活图景的感知,对于诗人心灵的瞬间捕捉是精准而直接的。他通过语言的转承起合,梳理、拆解、再造,完美地呈现出来。
叶延滨老师我见过多次,近距离接触是2012 年的“丹凤朝阳”中秋诗会,在钱万成老师的引荐之下结识。从《星星》诗刊到北京广播学院、《诗刊》的工作经历,实际上不如第一届青春诗会和诗作《干妈》更能反映我们这一代诗人的集体记忆。即使陪他畅游了朝阳、南湖,我们也没有直接的深入交流,似乎和我们悬殊的年龄差有关。之后,由于工作的需要,我给延滨老师做了专访。在一个下午的时光里,我从之前虚拟的世界进入到了他丰盈的诗意王国。他的成长与生活历程没有离开过诗歌,诗歌之于他是时刻“存在”的,“在场感”让延滨老师浑身浸透着诗意。叶延滨不是特立独行的诗人,他的卓尔不群在诗里,而非现实生活。
钱万成老师,我们太熟悉了。因为他的名字与一个地域的诗歌紧密联系在一起,现在已经成为了那个地域的诗歌符号。他从贫困的家庭和落后的县城一路走来,诗歌是他唯一随身携带的火种,给予了他光明、勇敢、温暖与力量。正像他的诗歌一样:平实中见伟大,淳朴中寄真情。多少年他乡音未改,多少年后他依然洗尽铅华。无论他到什么样的工作岗位,都没有忽略生活对于诗歌创作的滋补,他不会忘记自己脚下的土地,他在自己特殊的地域环境中创作出了有特色的诗歌。尽管我们平时的交流都是比较宽泛的、弹性的、包容性的话题,但这些并不影响我对于他诗歌与诗人的解析。每当看到万成老师的书法、诗歌作品,我就会想到他业余时间勤奋创作的身影,就会想到朱自清的自嘲诗:“诗爱苏髯书爱黄,不妨妩媚是清刚。摊头蹀躞涎三尺,了愿总悭币一囊。”
在中国诗人的眼里,自然是一片大和谐。“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谢灵运《过始宁墅》)天上的云与地上的石,岸边的细竹与水中的清涟,有多么亲密的关系。庆幸的是,我和诗人陆建的交流直接进入主题,就像我第一次阅读他诗歌时滑润的感觉一般。陆建是中国传媒大学的教授,诗会当天我们俩和萧鸣老师一起坐在嘉宾席上。他在一张褶皱的纸上给我写了两句话:“处处留意,天天有诗”。现在,我把它当做《诗歌月刊》(下)的寄语吧!我想陆建做人应该像他的诗歌一样严谨、简洁、大气,跳跃性强。似乎单看他与实际年龄十分不符的外表就知道了,他是一位生活诗意化,感情细腻化的高级知识分子。
萧鸣老师是东北著名作家萧军的儿子。你要是提起萧军、萧红、端木蕻良等东北作家,他就开始滔滔不绝了,要是提起老庄哲学与《周易》等学问,他堪称“行家里手”。但如果你不明就里地侃诗,他选择沉默不语。不搞文学创作的他因父亲的缘故与文人打着交道。
秀珊老师、红莉老师、卫民老师,我们之间熟悉得很,在很多文章里都有过提及,这里就不再赘述了。总之一句话,他们不仅是好的诗人,还是最可爱、可敬的师长。在诗歌的世界里“传道、授业、解惑”,编诗、写诗,为诗歌艺术潜心耕耘着。
宋晓杰和潇潇两位姐姐我都是初见,之于诗歌的感觉,用“人生若只如初见”,好像更美好。的确,他们都是目前中国女性诗人的代表。宋晓杰的诗歌我读过很多,直到她成为了首都师范大学的驻校诗人、《诗刊》的兼职编辑,依然坚持创作。现在她更忙碌了,全国开会。一个有爱与怜悯的诗人,一个热爱生活,站在生命之上体验生活的诗人。知道潇潇姐,是通过青海国际诗歌节和《大诗歌》刊物。写诗难,做诗人的“嫁衣工坊”谈何容易。在浮华、喧嚣的社会,对于诗歌做好事不留名,实属难得。诸如我等后生得努力效法之。
在诗的海洋泛舟,容易令人读懂山水。现在这些诗人通过诗歌送来了对白山黑水,对松江群落最好的祝福。这些诗歌探得了大自然生命的底蕴,让长白山自然生命的朴拙大美得到了最充分的尊重,勃勃生机得以最自由地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