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著名音乐教育家、作曲家尚德义:跳跃在曲谱之间的精神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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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生会有很多选择,比如说在梦中捡到一块石头或是一条鱼。可当鱼和熊掌都向你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你会选择什么?选择有的时候是一种决定,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姻缘。
就像是音乐之于尚德义一样。最近特别想看赖声川的超长时间话剧《如梦之梦》,源于他写于1990年的一句话:“在一个故事中,有人做了一个梦;在那梦中,有人说了一个故事。”现在看来,尚德义在用音符与生命为我们虚拟了一个故事,一段情节。让你沉醉其中,流连忘返;让你缠绵悱恻,驻足聆听,一段关于音乐与他个人生命历程的史诗。
1938年直至建国,他在兰州度过了儿童和少年时代,自幼爱好音乐和美术,常戏游黄河,登皋兰山,倾浸于“花儿”与秦腔音乐之中。14年后,因为对音乐的痴迷,放弃升学时候的工艺美术专业毅然转入音乐系主修作曲,自从1958年转入吉林艺术学院任教,至今他的身影没有走出过这片雄浑神奇的土地,在吉林大地上,尚德义的教育背影浸透着历史的余温,就连他的影子都是热的。
长期从事作曲理论及教学工作的他,虽经历了岁月的诸多磨难,位移的不断转换以及心灵上的颠沛流离,但却始终没有放弃对于声乐事业的执着追求与努力探索。尚德义在1995年创作完成的《牧笛》获得了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1997年创作完成的《大漠之夜》获得了首届中国音乐“金钟奖”第一名,并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2001年创作完成的《去一个美丽的地方》获第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合唱节金奖、作品奖等。
如果说尚德义的声乐生命历程如画,那么他的跌宕人生,则像一首诗。
颠沛流离的声乐人生
在吉林艺术学院自由校区不算宽敞的现代剧场内见到80岁的尚德义教授,这种白发苍苍的陌生感让多数人的记忆复活了。当尚德义教授80岁寿辰的声乐作品音乐会举行的消息一经传出,他的拥趸们就闻风而动。然而年轻一代可能会问:“尚德义,他是谁?”
部分年轻人记忆的断层,让人感到遗憾。欣慰的是,我们在记忆的空白区域里找到了搜索的信号,比如说我现在的记录与书写。我想用一首诗来表达眼前出现的真实景象:“一个相对的陌生人/穿着厚厚的大衣,棕灰色的/站在我们都经过的路口/他看起来/比平常都精神矍铄了很多。”各种喜悦与满足都在他眉梢跳动着,这应该是他艺术人生的全部写照。
尚德义教授1932年生于沈阳,日本侵华占领了沈阳后,他父亲所在的邮政部门向关内撤退,不满周岁的他被父母带到北京。1937年卢沟桥事变,他们全家又从北京迁到了兰州。从那时起,他和兰州结下了不解之缘。尚德义教授告诉我们,那时候,由于交通不便,火车只通到西安,从西安到兰州,他们骑毛驴,坐马车,跋山涉水、历尽艰难走了半个月。美好的童年是在兰州度过的,中学是在兰州的志国中学上的,也就是现在的兰州二中。文庙、孔庙,环境好,古树参天,亭台楼阁,这段生活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告诉记者说:解放前的兰州是西北的中心,也是抗日战争的大后方,聚集着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艺术人才,一些国内知名音乐家都在兰州举办过音乐会,如:吴越音、管俞毓、朗毓秀、任光地、于一轩等等。文化艺术气息浓厚,古老的黄河文化、多民族的交融更是滋养着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对其青少年时期艺术气质的养成有不可磨灭的影响。
“我是唱着王洛宾的歌长大的。小时候我常去黄河边玩,在那听花儿,坐羊皮筏子。筏子客一边划船,一边唱花儿,还不时唱出各少数民族的民歌,藏族、维族民歌都很好听。中学的音乐老师也非常好,课堂上唱的是西部民歌,黄自的《抗敌歌》,贺绿汀的,艺术性很高。可以说,对音乐的热爱,跟兰州这片沃土给我的熏陶有很大关系。”尚德义教授虽然已经80岁高龄,但思路清晰,逻辑缜密,语言的表达连贯自由,超出记者的想象。
曲如画,人如诗
在专访中,我们不难体会到尚德义教授的温文尔雅、笃静端庄的谦谦君子风度,他讲话的思维逻辑性很强,在严谨的谈话中可以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诙谐幽默,也许正是童心未泯与对生活的美好憧憬,才使得他在声乐事业上的创造力永葆生机。
谈话中我们了解到,1950年他考入了北京师范大学音乐系。“关于专业调整的问题,很多人问过我,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命运使然。当初对于音乐的喜欢到热爱,最后到痴迷,让我义无反顾地走上了音乐教学与研究工作。没想到的是这种最初的执着让我一坚持就是60年,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没等记者发问,才思敏捷的尚德义教授已经洞察了我的采访心思,当时你会由衷地感慨着:这个80岁的老者绝对不是那么的简单!
毕业后,尚德义教授先后在东北师范大学、吉林艺术学院音乐系任教,担任过系主任等工作。在近60年时间里,他边教学,边从事音乐创作。说起创作,尚德义教授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他若有所思地说,大西北经济落后,少数民族老百姓能在干旱的土地上、大漠上、草原上愉快地生活……西部情结很有关系。专访中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她在尚德义教授的生命历程中、音乐事业上可谓举重若轻——尚德义教授的夫人,和他青梅竹马的元柏萱教授。他音乐事业的追随者、支持者,生活中的贤内助。
当回忆起少年时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幸福的涟漪荡漾在她的脸上。当提到自己,一直保持沉默的元柏萱教授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她说:“我也上的志国中学,抗战时随母亲从西安到兰州。高中时认识了尚德义,我们是同班同学。音乐老师是我们的启蒙老师,一同参加合唱团。我们唱的抗战歌曲,《黄水谣》、《恳春泥》、《旗正飘飘》、《玫瑰三愿》,还有‘五四’以来的艺术歌曲。我喜欢音乐,他也喜欢音乐,能画,能写曲子,多才多艺。解放后我上音乐学院,他上北师大。他给予我的不仅是帮助,他的激情点燃了我的音乐人生。”
艺术路,夫唱妇随;人生路,伉俪而行,相濡以沫。这不仅是艺术的真实,更是生活的真性情。纵然谷地的芦苇不是她种的,但正好有一阵多情的风将飞絮交给她,向尚德义教授交付她心上的柔软。这是怎么样美好的人生境界,怎么样静谧的人生情怀?古稀之年的尚德义夫妇,用他们的灵魂,精神谱写了一曲完美的人生乐章。当他坐在钢琴前弹奏、夫人元柏萱试唱起他的新作品《七月的草原》时,谁会相信这是发自一对80岁高龄的夫妻呢?
惟艺术情怀不老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任教于吉林艺术学院的尚德义教授发现花腔声乐艺术在中国寥寥无几,于是便把创作视角投向了当时很少有人涉足的这一领地。现如今,尚德义教授的辛勤耕耘已经硕果满枝,比如说《千年的铁树开了花》、《科学的春天来到了》、《春风圆舞曲》、《七月的草原》等不仅享誉五湖四海,且蜚声国际歌坛
。这些脍炙人口、经久不衰的优秀作品是尚德义教授在时间的罅隙里留下的沉重的足迹,也是他对音乐艺术的态度证明。
早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根据有限的文献和唱片资料,尚德义借助其夫人的声乐教学经验与他本人写小提琴曲为独奏者显露技巧表现而加用华彩段因素(Cadenza)的实际体会,潜心研究了花腔唱法的性能、演唱特点及方法,将这种唱法作为一种表现激越的感情、欢快的心绪和复杂的戏剧性情感的音乐手段来看待,直接运用到他创作的声乐曲中。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和我省著名词作家邵永强一起,共同创作了二三十首反映西部的作品。其中合唱曲《大漠之夜》在
2001年荣获了首届中国音乐“金钟奖”金奖第一名,这是当今我国最权威的专业综合专家大奖。再就是享誉音乐界赞美敦煌的合唱曲《去一个美丽的地方》,这首歌在
2002年荣获第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
在他长期的创作实践中,除大量吸取民族民间音乐素材和营养外,同时对西欧古典音乐、浪漫主义音乐、民族乐派音乐的精品进行广泛的浏览和分析,借鉴其精湛的技法和丰富经验,为我所用,为今所用,使音乐构思更加深邃,思想感情表现更加深层化,艺术品格体现更加具有审美价值。
专访和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不能结束的是尚德义教授优美卓越的艺术作品,冲淡平和的人生境界,孜孜以求、激荡飞扬的创作热情以及诲人不倦、精益求精的艺术人生。一个关于音乐的梦想穿越了肤色与民族,关于精神的律动响彻在七大洲的上空。
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