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把自己”怎么办?
(2012-03-23 12:5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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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文学评论 |
我并不善写评论类文字,偶尔硬着头皮装一把,聊作调剂。曾经看到某个人说,他绝不会去评价活着的人,只评论那些死去的人。想必是有他的道理,活着的人总有太多变数,变好变坏,变得让他人的称赞跟不上他的脚步,或者变得让他人越来越不屑置评;而对于死去的人,或褒或贬的观点却总是容易一锤定音的。评论一个活着的人,则要难很多;尤其是一个活着的诗人。
一度我有些看不惯诗歌评论的写作,自己抱着一种观点认为,当下中国诗坛所谓的诗歌批评,多是泛滥的激赏之词,而少鞭辟入里的杀伐之气。几乎目所能及的每一篇诗歌评论,都是对对象诗人的如潮好评。有阵子,也着实有许多诗人以得到这样一篇诗歌评论而引以为豪,自我感觉有如盖棺定论般的满足,时至今日,诗坛或仍有此风。实话说,我也曾这样,甚至对那种“满足感”甘之如饴。凡此种种,无非各自图个安慰,妄想赢得身前生后名。
喜阳兄弟约我为他写篇评论文字,我想,他定不是为了那种“满足感”,因为我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写作评论的丰富经验和呼风唤雨的名声(如你所知,这多少决定了一篇评论的质量)。何况他人评论喜阳兄弟的文字已有不少,对他所做的各种分析、评价,大概也可以出本书了。诚然,我在应承之后,自觉有点难办,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依然要硬着头皮上了。
那么,自然要说回到诗上来。毕竟我们因诗而识。最初是2008年,或者更早一点,我们在那时还很流行的乐趣园论坛上初识(说起来,真有不少兄弟是在那上面开始交流的呢),记得他先是用着一个叫“生命流沙”的网名,后来渐渐才用回了本名(似乎是他正式融入玄鸟诗社阵地之后的事了)。那时,我对其诗的印象,可用“清新”二字形容,有如一个有着很好的嗓音的家伙,在那里毫不倦怠地清唱;时而粗糙,时而精明。到目前来说,他的作品也有着一些变化,让人快慰的是他仍能保持着那种“清新”之感——虽然现在更多的是被繁复的、偏冷的意象捆绑着,让人在第一遍阅读时会有庞杂和生僻的错觉,而非舒服和顺畅。比如,他现在这般写道:“忧郁在肺里长出骨刺,塞满泥泞/我是这样的男子:一束光经常的临到我/如上帝睁开的眼睛”(《远处的忧虑》)而在四年前,他则是这样写道:“于是我想,如果/自己在心灵的世界里变成了一颗小星星/我,将在太空中永恒的闪烁/用我所有的光辉照满人间。”(《有时候》,载于《玄鸟》第三期,2008年12月)。
今夕的对比并不能说明什么,也无须多找例子,这样的例子搁在我们随便哪个人的身上同样俯拾皆是。如你所知,我们现在仍然会像一个诗歌初学者那样简单地去评判一首诗的好与坏,甚至那种执着劲儿比之最初更甚,虽然我们几乎可以把自己视为老油条了。然而,又有些时候,我们又故意不让自己置身一种被诗歌包围的境地,我们想让自己离诗歌远一点——或许看的更清,好与坏的界限不再那么分明。而事实上,当我们离诗歌远一点的诗歌,我们又那么容易被生活裹挟了……正如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些与我惺惺相惜的兄弟们生活如何——过得好不好,快乐与否;而不再是最近新写了几首诗、写得如何。好像生活终于让我们这些曾经“误入歧途”的青年又返回了正轨,它是那么重要,不容忽视,并逐步占领了我们全部。我无意去强调现实的种种境况,因为它本来就被生活裹挟着,本来就与理想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生活大抵是个中性词,只是当我们需要靠自己谋生时,它才容易变成一个PH值小于7的词,而不是比如我们曾度过的衣食无忧的学生时代所呈的碱性——总可以肆无忌惮的折腾点什么。
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发生了变化,当我们想去折腾点什么的时候,我们发现不能那么随意了,或许是没有了什么兴致、条件,或许是同行者越来越少,或许是恍然间我们会意识到:我们他妈的这样折腾为了什么?是的,我们越来越学会了思考“为了什么”,我们越来越让自己置身于“二元”世界里——如果我们去做一件事,一定是为了得到什么,如果不是,我们就不会去做这件事。我们怎么了?
最近通过对喜阳诗作的研读,我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即是在他的近乎30%的诗歌中,都会直接出现类似于“把自己……”的动宾短语,间接或有相似语义的诗歌亦占相当比例。我想,这大概是一种形而上的唯我思想所致。或许可以这么说,喜阳几乎都在用他的诗歌指向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所以他既想“掏空自己”(《我们丢了姓氏》),又想把自己“装满”,“像火燎的皮袋”(《炊烟的呢喃》);这种“犹豫”无处不在,所以他会“设置陷阱给自己,跳进去”(《操练语言》),反过来也能“打给自己一个欠条”,“为以证明滚滚红尘,来过而且活过”(《打给自己一个欠条》)。
诗人写道:“我给时间挖了一个坟墓/带着铁锹、书本和家里唯一的馒头/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壮丁”(《与君书》)。诗人是一位相信“季节里有神”的基督徒,他继续写道:“我希望有一场雾,和我内心的焦虑重叠/让耳根变软,心肠善良/并在队伍一团糟的声响里,抱养自己的孩子”(《建造柔软的内心》);如你所见,诗人在诗歌中所表达(暗含)的宗教思想,比我们想象中要少许多,没有那些满篇忏悔的言辞,也没有那些充满热血的救赎之道。他通过纷繁意象构建的诗歌依然是日常的,充满人间的烟火味儿。所以,毋宁说他相信的是上帝,不如说他笃信的是其竭力建造的柔软的内心。
但不管相信的是什么?我们却总有一个现实的问题。
事实上,喜阳兄弟已不再纠结现实的问题了,他经历过一段晃荡的南方时光,但最终还是返回北方,顺利地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庄园”。其近来的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他此时所纠结的问题,是如何让自己处于一种更好的状态,正如诗人在《单曲循环》中开篇写道:“可以把自己休整成一种状态”,这样的休整自然不是一步到位的,其中所经过的磨合、调整的是外人不得而知的。然而,他是乐观的,在同龄人整装迈入“成熟”境地之时,他甚至已经“开始忽略自己的成熟、坚韧/像裂开的门把手”,大概正如他自己说的,他的“伤口处蹲满玩笑”(《种植影子》),他有着“远处的忧虑”。
诗人在这忧虑中,始终把“自己”推向最火热的现实或是最冷酷的边缘。诗人“不向自己反抗,因为我的嘴唇是自己的”(《预备内心》),因为反抗不仅是无效的,也是无意义的,更何况是我们自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做法未免不是可笑的。诗人“要时刻预备自我的内心/侧耳聆听祈求,来自山中任何一个声音”……
当诗人“在无辜的泥土里打开自己”(《有迹可循》)时,他“翻阅自己”,“为了不让自己轻易上扬”,并能“仰视自己的卑微”,他“开始囤积食物,氧气,并长时间聚敛水分”——这些都是生存的必备品,他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出屋”,他深知要想“平稳的度过余生”,必“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不得不“让自然还原自己”(《三个人安静下来》),甚至“设置陷阱给自己”,甚至妄图
最后,我想到两年前,曾写过一首诗赠予同在南方时的喜阳兄弟,不如这里顺带附上,聊作我们共同的回忆,并相互鼓励。
委顿的南方
也许理想应如凤凰遇梧而栖
也许我应更加信心饱满地
面对莫名窘迫的生活
当初南来,犹若梦中,飘然而至
醒与不醒,已然不分
仿佛沾染南方习性后
须更加习惯,从没想过改更
就像没想过遥远的未来一样
希望此类种种仅是我一人的感受
别个与我惺惺相惜的兄弟
该有更好的现世和前程
在南方的瘴疠与热气中
在这日胜一日的委顿中
兄弟,我们将写出怎样的诗章
兄弟,我们如何关心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