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雪或是心事

 

或者时间尚早，还不适合开口喊停

这场雪一直下着，从南到北切断视野

它把群山的阴暗与树木的衰垂遮挡起来

偏偏是我，和流水一起止于原地

我想拈住一枚落雪

让它以柔软好动的姿态进入掌心

请它们到我温暖、宽大的指尖歇息

用指甲，这时光的钳子为盾牌昼夜守护

请它们到我的屋内居住

好使昨天的打扫具备慰藉的果效

而后，我不会点亮灯光。不让它们辛苦的融化

要用崭新的信封将它们打包
或是步行到邮局，用转账的方式

将其送别我的庭院

今夜，寒冷捻白我的长发、忧伤和悲怜

清晨鸽子的翅膀跃进村庄

瞧！邮局的大门敞开，我的天使

 

 

                  与君书

 

 

轻松、迷茫或者出走，黄昏的路口

村庄泥泞，疲惫，在更远处肿胀

二道嘴子，父母灵魂交织、重叠的光

照亮我体内的草，以及街上清醒的绊脚石

高考那一年，我给时间挖了一个坟墓

带着铁锹、书本和家里唯一的馒头

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壮丁。

收割后的田地上，牛羊一起叫嚷着

我害怕这喧嚣，像学生听到上课的钟声

像向日葵傲慢的头颅

而那一刻，石子和流水跑进我的口袋

像是进京赶考，那是我的口粮

倔强的痞子和耕种的汗珠，还有驯良的鸽子

这诞生的贫穷的骑士，要养活它们

                            

           三个人安静下来      

 

 

天慢慢黑成一种颜色，时钟安静下来

我愿意在夜间禁食

让更多的好光景占领肚腹

搬走情欲，挪出更大的地方给白

包括质疑、悖谬与假设

 

妻子在给孩子喂奶，黄昏泄漏出

母爱的光。我不能把她们隐喻到

一首未完成的诗里

并严重厌弃一切的技巧与手法

好让自然还原自己

像一盏灯，即使在阴雨天气

也一直亮个不停

 

 

            观众

 

 

它轻松地实现了一次软着陆

像一张纸压在土地的纹身上

水花四起，鼓掌的人层次分明

渐渐地，等级露出帝王的面孔

它看似受用的表情

在我面前完成了一次完美跳水

我的表达随着黑夜的上升受到抑制

跟着更多人的脚步

我做了一次制造话语权的大多数

 

 

          祈祷：未完成

 

 

中午坐公交出走

为了打发无聊恍惚的时光

斜仄在公园的长椅上

吃一盒剩饭，让心情变得舒畅

 

阳光拨开树干与枯枝，渗入进来

我攥住一把细碎的温暖

牵着它们散步、聊天。静静等待天黑

一切孤苦寂寥的事物向我逼近

像死了许久的人一样

 

许久，我活了。和恋人一起牵手

走在未建成的街道上

路灯眯起眼，前方没有路了

女友盘腿坐了下来

为了保持高度与距离，我蹲下

就这样，祈求一些还没来及发生的

 

 

          操练语言

 

 

一次熟睡和一个像做梦的人

我的网罗开始破裂

设置陷阱给自己，跳进去

一个守夜的绳索等候天亮

 

夜里，有人伸出翅膀

握着蒲扇的根部，手心涌汗

像一场春雨来临

浇灌永不发芽的种子

 

灯忽然灭了，黎明就来了

我开始操练说话

从词到口型，连路过的低矮都不放过

请允许太阳从门口升起来

让我和高贵的黄金一起

仰视自己的卑微